江浪一臉懵,道:“我什麼時候往孟瑞身上貼了?”
李鯨落兇巴巴吼:“昨天!”
果然,跟孟瑞有關。
聯想到原小說里孟瑞作的妖,江浪馬上覺得孟瑞是跟李鯨落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再加上李鯨落生氣的樣子莫名可愛,于是語氣軟了下來,有點想笑地問:“你不喜歡我往他身上貼啊?”
李鯨落沒說話。
江浪:“你怎麼這麼好玩呢?”
他又把額頭碰了上去,總算說了一句人話,道:“你不喜歡,那我就離他遠點唄。本來我也沒想跟他走得近啊。”
李鯨落敢發脾氣,是自認摸清了江浪的脾氣,覺得他大抵受不住這樣半撒嬌半撒潑的路子,但也沒想到江浪這麼好說話、這麼順著他。
李鯨落在初中的時候就認識江浪,那時候有很多小女生喜歡他,后來他談了男朋友,又有很多小男生喜歡他。
所有人都喜歡的,自然是好的。
有很多人說江浪難追,所以李鯨落想,如果他能和江浪在一起,那應該會很厲害吧。
有很多人說江浪沒長性,所以李鯨落想,如果他能和江浪長長久久,那應該會很厲害吧。
李鯨落對江浪的“喜歡”是病態的、盲目的。他懼怕黑暗,所以下意識去喜歡那個最耀眼的人。
他很敏感,在剛剛轉到三班的時候,能清晰地感覺到江浪對他的抗拒。于是他盡量表現得無害一點、乖一點,于是正中現在的江浪下懷。
試問哪一個情商低下的直男會不喜歡乖巧聽話會撒嬌的類型呢?
于是江浪想,就照顧李鯨落一下吧,這孩子鬧脾氣的時候就跟被搶了食兒的小狗崽似的。
而且……小說里設定的李鯨落挺可憐的。
他見李鯨落又不說話了,于是追問:“您看這樣行嗎?小祖宗。”
李鯨落:“哪樣?”
江浪:“就我離孟瑞遠點唄。”
李鯨落:“多遠?”
江浪思考了一下,道:“一米開外,成嗎?”
操場上的人越來越少,都在陸陸續續往教學樓里趕,李鯨落“大發慈悲”地恩準了,跟在江浪身后,慢慢往回走。
這時的陽光已經沒有那麼烈,從一層一層的厚重云彩里照下來,甚至變成了粉紅的顏色。
江浪回過頭,把李鯨落拉過去,摟住他的肩膀,他的側臉帶著鋒利的俊義,鼻梁上微微突出一塊骨頭,高高的眉骨下是狹長而深邃的眼睛。
如果不是出于養家糊口的需要,江浪很少會熬夜,所以黑眼圈漸漸退去,皮膚也慢慢脫離了病態的白皙,開始變成一看就很健康的白里透紅。
病氣不見了,與生俱來的光與熱便在江浪身后更劇烈地閃亮起來。
李鯨落心中那不明不白、隨意亂撞的喜歡好像突然之間有了一個方向。
他開口:“哥,我覺得你特別好。”
“呦”江浪一挑眉,側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鯨落一眼,“剛還生我的氣呢,這會又覺得我好了?”
“你很好哄啊,弟弟。”
李鯨落乖乖點了點頭,:“是呀,我剛才就是鬧小情緒,你揍我一頓就好了。”
江浪:“……”
其實江浪一直想問問李鯨落,孟瑞跟他說什麼狗屁話了,不過兩個晚自習李鯨落都在認真學習,他也就沒好意思打擾人家。
晚自習下課之后,他急著去抓每天都溜得很快的錢良,也沒機會和李鯨落再說說話。
毫不猶豫地讓錢良付了車費之后,江浪便在小區里溜達了一會兒,心里暗暗思考回家之后要怎麼認錯。
一個十七歲的小孩,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還耽誤了第二天上課,這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小事兒。
最后江浪覺得自己實在是沒什麼好狡辯的,便做好了挨一頓揍的準備,敲開了家門。
江母已經睡下了,是江父開的門。
江父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道:“回來了。”
江浪陪笑,:“嗯。回來了。”
江父已經轉到了身去,低沉的聲音聽不出責備的情緒:“下次心里有點數,你白的啤的不能混著喝,記著點。”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樓梯口,沒有再回頭說話的意思了。
江浪:“???”
江浪:“爸,你不再說我幾句嗎?”
江父聞言有些詫異:“你從小到大,我有說過你嗎?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合著十七八歲就敢喝的不省人事、在學校里打架打出校霸的稱號、成績爛得好像一灘泥,還算是懂事的孩子?
這小說里的人物對“懂事”的要求這麼低嗎?
江浪也不是找罵的主兒,雖然心里有點不太理解,但還是大大方方地說了句“謝謝爸”,然后洗漱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復慶的晚自習很長,大多數同學都能在學校寫完作業。
但江浪很顯然不算“大多數”,他趴在床上,看著眼前攤開的空白作業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覺得,學習不好不是原罪,明知道自己學習不好還要賴在學校占用教育資源、享受父母經濟與精神上的雙重培養才是原罪。
江浪覺得自己已經耽誤很久,是時候下一個決定了。
如果他實在學不進去,那就要趁早另選出路,該打工打工,該創業創業,在學校里茍活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