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陽聲音很啞,帶著初醒時分濃重的鼻音,意外地顯乖。
段邯翻了個面,正對床的方向:“你睡了嗎?”
“……不然呢。”林驍陽半張臉埋進枕頭里蹭了蹭,音色喑啞:“怎麼了啊?”
“問你個事兒。”段邯笑笑,“你身高多少?”
林驍陽:“啊?”
他無法相信這個人大半夜把自己吵醒竟然是為了問這個。
“176。”為了滿足段邯這個弱智以求盡快脫身入睡,林驍陽壓著翻涌的倦意與火氣回答了段邯的問題。
“哦,我182。”
……哇,好高哦。
可是這他媽的關我可憐小林什麼事呢?
誰想知道你多高啊,神經病。林驍陽轉身面對著墻,小聲嘟囔:“關我屁事。”
他聲音不大,奈何屋里安靜,段邯聽力也還行,聽了林驍陽的嘀咕,非但沒變老實,反而變本加厲。
他一手拎著枕頭,一手卷著被子,趁林驍陽二次入睡的時候爬上了小林的床。
床上和地板上感覺就是不一樣,格外的溫暖舒適,段邯舒舒服服地將被子拉在胸口,勉強遮住腳尖,舒舒服服地閉上眼。
然后他就被林驍陽一腳踹了下去。
“我操。”
段邯一屁股落在地鋪上,沒摔多疼,倒是個冷清醒了。而床上的罪魁禍首正面朝著他,雙目緊閉,睡顏安和。
“林驍陽,你到底睡著沒有?”段邯咬牙,卻半天沒有聽見回答,室內只有段邯和林驍陽各自的呼吸聲。
前者稍顯急促,后者平緩安穩,似乎已經睡熟。
段邯不信邪,第二次爬上床縮進自己的被子,試圖睡覺。
他默數了一分鐘,林驍陽還沒有動手。段邯稍微放下了心,醞釀出了一點兒睡意。
而后林驍陽又是利落一腳,把他送下了床。
段邯:“……”
這人睡著了怎麼還這麼兇呢,一點也不乖。
他沒有放棄,而是很快第三次上了床。這次段邯學聰明了,他鉆進林驍陽的被子,小心地把林驍陽翻過去,從背后摟住他的腰,兩手將林驍陽的雙手鎖在林驍陽身前,呈現出鎖手鎖腿的高端姿勢,終于找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方法。
段邯終于能夠放心地閉上眼,沉入甜蜜的夢鄉。
直到幾個小時后,段邯再次被林驍陽一腳踹到了地上。
這次他頭還磕到了床頭柜,又疼又困之間,段邯失去了再次掙扎的力氣。
他縮在床褥上,弱小可憐又無助地蜷縮成一團,湊合到了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 掉馬倒計時。
☆、第二十章
也許是平時上學憋狠了,倆崽子一個賽一個地能睡,老林又因為加了夜班起不來床沒去晨跑,柯女士一個人孤零零地吃過早餐,家里三位男性還沒有醒。
她想了想,決定先去對付兒子和隔壁家的小伙子,再去對付更為擅長胡攪蠻纏的丈夫。
“陽陽,小段,”林驍陽晚上睡覺沒有鎖門的習慣,柯女士輕松轉開門把探進頭:“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嗯?”
自以為生養林驍陽十六載,已經足夠了解他的柯女士頭一回對兒子生出了迷惑的情緒。
她有點兒懷疑昨晚上自己和閨蜜聊得太過開心,以至于孩子們在臥室里打了一架自己都沒能發現。
這不怪柯女士多想。
這會兒段邯正側躺在地鋪上,雙目緊閉,縮得很緊,身子打著顫。
而林驍陽側躺在床上,面朝段邯方向,懷里摟著一卷明顯不屬于他的被子。
段邯的枕頭則流落到了林驍陽腳下,淪落為一個慘慘的腳墊。
不管怎麼看,都像林驍陽半夜暴起把段邯捶了一頓后奪走了后者的被子枕頭,活脫脫一個魔頭。
魔頭林驍陽好無辜。
昨夜自己第二次被踹下床時,段邯就想過第二天大概率會感冒。而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在早餐桌旁,段邯用連續八個噴嚏宣告了這個事實——
他光榮感冒了。
從早起便一直被親媽嘮嘮叨叨著說自己把段邯欺負了的林驍陽到這會兒都是懵的,直到柯女士滿目擔憂地問段邯身體怎麼樣,還扭頭瞪他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事情有點不簡單。
“你怎麼會感冒呢?”他放下筷子,“我明明給你鋪的夠厚了啊。”
不,是我恬不知恥地爬床。
段邯沉默一會兒,回答:“可能是我半夜把被子給你送過去了吧。”
鋪蓋千里送,禮輕情意重。
“壞了,陽陽跟他爹都是皮糙肉厚的不常感冒,家里不知道還有沒有藥。”柯女士這會兒才想起來家里貧瘠的藥物儲備,張口便安排了林驍陽:“快,罪魁禍首下去買藥。”
“啊?”林驍陽愣了。
“還啊呢?”柯女士不客氣地在兒子腦門上敲了一記,“誰害人家感冒的誰負責,快點,小段一塊兒去,把癥狀說清楚。”
段邯也愣了:“啊。”
摸著良心說話,他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打噴嚏以外他有什麼癥狀。
她三言兩語把倆男孩兒雙雙弄出了門,段邯跟林驍陽在門口面面相覷,最后只能一塊兒上電梯下樓。
林驍陽身上一分錢現金都沒有,手機上也不剩什麼錢了,他盤算著待會兒下了電梯緊急找人借一些,回去再找柯女士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