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豬嗎?
何遠撐起頭,懶洋洋地掃了眼紙上用馬克筆寫下的大字,答:“我看不清。”
“你近視?”路岸一臉你編你繼續編,“那怎麼沒見過你戴眼鏡?”
何遠挑眉,笑容令灑在他身上的陽光都溫和了些許:“我這麼好看,還沒遇見哪架眼鏡配得上我。”
路岸:“………”
我求求你做個人吧!
路岸打了個寒顫,別開視線不再管他。
“那行,《你是我的眼》高票通過,就這首吧。”張瑜蕓把紙卷成棍走下臺。
不吭聲的何遠突然笑了一聲。
路岸瞥了他一眼。
何遠撐著腦袋笑:“沒什麼,就單純想笑。”
他看向窗外,笑意更盛:“老師真是個了不起的職業。”
路岸擰眉看了何遠半晌。
了不起怎麼沒見你積極??
您表達敬仰的方式還真是含蓄。
事實證明這方法是正確的。從第一節唱到最后一節,各個老師無不是從吃驚到感動,接著一整節課講得慷慨激昂,就連教生物的恐龍小姐都溫和了不少,其中班主任最夸張,堂堂六尺胖男兒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像個淚球似的,臺下的同學們憋笑憋得肝疼。
何遠同學沒開口唱過,瞧熱鬧倒是瞧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瞧路岸唱歌。
路岸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要不是顧及著晚上還要和何遠一起回去,他鐵定要讓何遠嘗嘗拳頭。
九點半,天已經黑透。
路岸踩著一路的蟲鳴,終于摸到了自己的自行車。
這是路岸昨天剛買的雙座自行車,用路媽媽給自己買新山地的錢買的。
路岸想到這就肉疼到無法呼吸。
向恐懼低頭!
路岸有輕微了夜盲,他仔細看了又看才確定自己沒認錯,然后轉身卻沒看見跟在自己后面的何遠。
嘖。
沒跟上來?
路岸早上來的晚,把自行車停在了寄宿自行車存放區,此時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得除了蟲鳴,就是自己漸漸加快的心跳聲。
“何遠?”路岸喊了一嗓子,沒有回應。
他因為恐懼而開始感到焦躁,擰眉又喊了一聲。
月光把路岸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路岸不用低頭,就能看見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立著,身邊除了一輛自行車,什麼都沒有。
路岸晃了晃神,又很快回過神來。
艸!
路岸正在暴躁邊緣就感覺周圍暗了暗,一個影子冒出來,和自己的影子疊在了一起。
“走吧。”何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隨著夜風鉆進路岸的耳朵里。
“艸?你跑哪去了?”路岸轉身下意識抓住何遠的手臂。
他的手臂冰冰涼涼,像夜風一樣,也像路岸的手心一樣。
何遠一頓,用另一只手從兜里掏出包紙巾,輕笑:“擦擦手汗。”
路岸瞬間覺得血液往臉上涌,飛速收回手:“我擦你大爺!”
幸虧天黑,瞧不著他臉上的異樣。
路岸暴躁地轉身跨上自己的自行車,不爽道:“下次再來那麼晚別想老子等你!”
“天那麼黑,我又害怕,一不小心就跟丟了。”何遠自顧自扯了一張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臂,“下次岸岸得記得回頭看看我。”
??這還我的錯??
你擦手是什麼意思??
嫌老子臟??
路岸一顛自行車:“你他媽還坐不坐?抓了你一下你還要擦一個小時?”
話畢,何遠才像個大爺一樣慢悠悠地上車。
路岸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一聲不吭地蹬自行車。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車夫。
之前施工的路已經修好了,雖然這條路路岸已經走過無數遍,哪轉彎哪有井蓋都爛熟于心了,但夜晚的建筑看起來多少還是有些陌生,每個沒有燈的轉角都讓路岸心跳加速。
轉角不知是哪個熊孩子擺了塊磚沒撤走,有點夜盲的路岸沒看清,車身碾過磚頭一顛兒,差點翻車。
何遠伸出長腿撐住車身,笑到:“要不,我來騎?”
路岸被這黑夜轉角的攔路磚唬得心肝亂顫,聞言直接從車上跨了下來。
“請。”
他覺得這是何遠到現在說的第一句人話。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何遠輕笑了一聲,沒下車,直接邁著長腿越過后座,在前座坐下。
他抓住車頭,抬眸看了眼站著不動的路岸:“不坐?”
路岸挑眉:“你座位剛起來熱,散散。”
何遠一頓,漂亮的桃花眼泛起笑意:“岸岸真記仇呢。”
路岸坐在后座,雙手撐著座位。何遠幾乎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看不見前面黑漆漆的路,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背和隨著風抖動的衣擺。
何遠騎車速度不慢,卻很穩,他擋住了大部分的風,只剩下一絲絲輕柔的涼意混著何遠身上的味道撲在路岸臉上。
路岸看著何遠飄動的衣擺,居然有點犯困。
原來被人載這麼舒服的嗎?
怪不得何遠整天賴著我的車不走。
為了不讓自己睡過去然后滾下車和大地親密接觸,何遠瞪著眼睛看何遠的后腦勺。
嗯,發量還挺茂盛的。
路岸眼睛瞪得大,但實際上已經接近睡著的臨界點了。
他腦袋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雖然我騎車的樣子很養眼吧,但岸岸一直盯著我看我還是會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