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岸從昏昏沉沉的狀態緩過勁兒來,只覺得喉嚨干澀,伸手去抓桌上的杯子,入手一片溫熱。
他的手一頓,意識在自己混沌的大腦掃了一圈,怎麼也沒印象自己有去接過熱水。
要知道現在天氣轉涼,排隊接熱水的人都排到樓梯口了,自己皮糙肉厚,就算生病也懶得去和女生們搶熱水。
路岸正走著神,就見何遠接過自己的杯子,擰開,熱氣暈染開。
何遠:“岸岸要是覺得涼就倒了吧。”
路岸混沌的腦海終于抓到了些什麼,抬眼問:“這是你打的?”
何遠這種能躺著就絕對不站著的懶人居然會愿意排隊給別人打熱水??
路岸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剛準備開口道謝就聽見有人扯著嗓子喊他。
他一轉頭就看見王翔宇一邊喊著他提著兩壺水樂顛顛地往這兒跑:“路爺路爺路爺!我又給您打了兩壺熱水!”
“你不曉得這隊是有多長!好險我小吳教室離得近,我讓他給我提前占了個位兒!”王翔宇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見路岸開著杯子不喝,又道:“生病了就多喝熱水啊!路爺你怎麼光開著讓它散熱啊?是涼了嗎?”
何遠視線掃過那幾壺水,微笑:“你覺得岸岸喝的完?”
王翔宇眉心一跳,心里怵得慌:“那什麼…先放著嘛……”
“謝謝你。”路岸看著王翔宇笑了笑,“不過我喝我杯子里這杯就夠了。”
他不太習慣用別人的杯子。
路岸木著臉一上午了,王翔宇今天還是第一次瞧見他笑。
這笑容少了平日里的銳氣,像透過紗窗撒進來的陽光,柔和舒適。
王翔宇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拎回水瓶咧嘴道:“路爺別客氣,一會兒需要打水叫我一聲昂!小的鐵定隨叫隨到!”
“沒事,我自己來。”路岸抿了一口杯中的熱水,覺得昏昏沉沉的頭腦終于清醒了些。
嘖。
我腦子壞了麼。
何遠怎麼可能給自己打水?
路岸捧著杯子一回頭就對上何遠幽怨的眼神,差點被嗆到。
何遠眉頭緊縮,美眸泛著淚光,哀怨道:“我也給岸岸打水了,為什麼岸岸沒對我笑?”
路岸的雙眼都驚得瞪圓了。
何遠捻起搭在椅背外套晃了晃,聲音里掩不住的委屈:“我怕你冷還給你蓋了衣服、幫你給老師打報告。”
路岸看著那件晃悠的外套覺得杯子都托不住了,才張了張口就聽見何遠低低道:“岸岸,我受委屈了,你得補償我。”
“啊?補償什麼?”路岸本來就不太靈感的腦袋被這一連串的脫軌真相攪成了漿糊,順著何遠的話就問了出來。
何遠盯著路岸發愣的樣子半晌,突然笑了一聲,似乎心情不錯,湊近路岸說:“這次先原諒你,不過以后不準喝王翔宇給你打的水。”
說完,他又壓了壓路岸后腦勺的那撮毛,眉眼微彎:“記得以后穿多點。”
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兒??
路岸回了神,還是沒明白何遠念叨的這些和他前面說的有什麼關系。
他忽然覺得自己和何遠中一定有一個不是人,他就算現在腦袋不太靈光也不可能聽不懂人話啊!
路岸放棄和何遠溝通,轉頭詢問一邊默不作聲的林文玉:“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林文玉瞄了一眼何遠,一本正經答:“反正何遠幫了你那麼多,他說啥你就做啥就對了!”
路岸覺得還挺有道理,點了點頭,轉頭和何遠道了聲謝,直到下午才漸漸反應過來。
不對啊!
有道理個屁!
老子才是幫他最多的那個!!
路岸喝了一整天的熱水,腦袋昏昏沉沉不見好轉,還跑了一整晚的廁所。
他洗了手出來就見前面的一群人一邊甩著手上的水一邊聊天。
三四個人邊說邊走行動緩慢還堵住了整條走廊。
路岸蹙了蹙眉,不想開口說話但身后也沒個人兒,只能不耐的跟在這幾人身后,默不作聲地擺著面癱臉。
“喲!你也湊熱鬧?你不就等著回家繼承遺產麼,怎麼,也要去淘學習資料?嘖嘖嘖,現在富二代了不得啊!又有錢又用功!”前邊的聲音徒然抬高,聲音藏不住的揶揄。
他旁邊那小伙兒錘了說話的人一拳,吹起牛來毫不心虛:“淘學習用品次要,主要是想去見識一下跳蚤市場,體驗一下平民生活,畢竟一年一次,你可不能剝奪富二代湊熱鬧的權利不是。”
“你們說學校也是神奇,不給人私下賣資料也就算了,還非要定學期中才開跳蚤市場,大家資料都買的七七八八了,還買毛線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這不是就為了給你這種早早就賣了書結果又跑來復讀的留點余地,從新買資料得多費錢啊,沒準還買不齊。”
“我可滾你媽吧,你復讀我都不復讀!”那人抬腳就往說話的人身上踹。
兩人正你一腳我一拳玩得火熱,另一個人又開口了:“我倒覺得他是借著這個時候,把原本那些考得好的圈回來給其他學生見一見,你想啊!考上國家重點高校的回來給學弟學妹們賣東西,指不定會給圍著詢問一下學習方法什麼的,這不就是免費給高三打雞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