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何遠手臂被抓住,他感覺到路岸的手涼得像深井里的一瓢水。
路岸:“幫我擋擋。”
他躲到何遠身后,聲音輕得像今早天邊的薄云:“求你了。”
何遠抬眼,門口進來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清澈的雙眸和和何遠對上,她的視線在何遠身上停頓了好一會兒似乎才反應了過來,慌忙垂下了眼。
看起怯怯的,似乎是為自己剛剛的晃神感到臊得慌。
何遠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后的人僵了僵身子,連呼吸都輕了不少。
何遠揚了揚唇角,像是昨晚的美夢一樣讓人沉溺。
他遮著路岸往邊上靠了靠,然后帶著他走出了辦公室,擋著他走過了窗戶,回到了教室門口。
跳蚤市場擺攤這兩天學校統一停了早讀,現在離上課時間還有一段距離,教室里空蕩蕩的也沒個人,估計全都去操場湊熱鬧去了。
路岸沉默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沒有翻開桌面的書,就這麼呆坐著。
何遠也沒開口問,懶洋洋地翹了個二郎腿,抽了張紙巾,例行清理自己的桌子。
“她是我的前女友。”路岸突然開口。
何遠擦桌子的手頓了頓,沒說話。
“是不是覺得很好笑,初戀有什麼好躲的,又不是我綠了她。”路岸苦笑了一聲。
他像是在自問自答,不等何遠回復就繼續道:“因為老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慫逼。”
☆、第 21 章
路岸指了指自己,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以前混的很。我成天頂著一個黃毛逃課,我打架斗毆我拉幫結派,我人憎狗嫌。
”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追到了品學兼優的校花?”
路岸扯了扯嘴角:“不可思議吧。”
“是不可思議。”何遠點了點頭,“世界上居然有女生配岸岸主動去追。”
“你可別逗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路岸兩手背過腦后仰靠在椅背,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天花板,“也怪不得沒人相信。”
何遠蹙了蹙眉。
窗外的陽光被何遠截住了大半,在路岸身上投下了淺淺的陰影。
“可我雖然混了點,也是真心喜歡她啊,我也有心啊……”
“所有人都說我這只丑陋的癩□□肯定是使用了暴力把人白天鵝拘在身邊,說到最后,我自己還覺得挺有道理了,所以人最后給我扣了頂綠帽子我也怨不起來,就是覺得校園一哥的面子上過不去,帶人去揍了那男的一頓,結果人沒怎麼揍著,還把自己揍休學了。”
“嘖嘖嘖,真太差勁了,要我我也不選我自己。”路岸的視線依舊粘在天花板上,好像能看出朵花兒來似的。
“岸岸現在還喜歡她?”何遠冷不丁來了句。
路岸嘴角向下一墜:“那肯定不。”
“那不就行了麼。”何遠懶洋洋地伸了伸腿,“脫離苦海可喜可賀,你該當面感謝她綠帽之恩呢,躲什麼?”
路岸嘴角抽了抽,視線終于從天花板上拔了下來。
我為什麼要和他講這些??
路岸感覺剛剛醞釀出來的矯情瞬間煙消云散了。
何遠撐著頭,直視路岸的雙眼,吐字清晰:“我倒覺得岸岸很好,現在很好,以前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路岸張了張嘴剛想說兩句,又被何遠接過話頭。
“岸岸渾的時候開心麼?”
路岸想起當年剛剪了個殺馬特發型時照鏡子的樣子,覺得自己帥炸了,深邃中透著憂郁,憂郁中含著霸氣,簡直就像一朵遺世獨立的金色霸王花!
又想到自己被一群小弟點頭哈腰地喊“路爺”時,從嗓子眼哼唧了一聲,揚著下巴走路帶風的樣子。
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了,雖然他不太想承認,但顯然是開心的,哦不,應該是開心到爆炸了。
見路岸表情有些微妙,何遠笑盈盈道:“既然開心又什麼好逃避的?每段記憶總有值得回憶的地方。你又沒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況且,”何遠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多的是干了傷天害理的事兒還活得自在的呢。”
“也是。”
路岸把枕在后腦勺的手放了下來。
他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自己躲著趙欣然他們,實際上是躲著以前的自己罷了,以前的自己雖然非了點,渾了點,但終歸是自己的一部分,一直逃避著也不是個事兒,況且其實也沒干什麼傷天害理見不得光的壞事。
自己看見趙欣然反應那麼強烈地想往外逃,歸根到底也是一看見她就止不住的回憶起自己被噴得一無是處,帶個綠帽子還被人叫好的悲慘時光,翻涌的自卑直沖腦門兒,下意識的就想選擇逃避。
現如今他自己把這段翻了出來了,又認真品味了一遍,發現自己那時候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算了算去也是趙欣然欠了自己,該躲的不該是他。
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太想見到趙欣然就是了。
“謝了。”路岸看向何遠,“下次請你吃飯。
”
“路爺路爺!”
路岸偏頭就見王翔宇樂顛顛地跑進來,站在門口撐著膝蓋喘了口氣,然后神秘兮兮道:“路爺你猜我剛剛在操場遇到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