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岸躺在床上舉起依舊毫無動靜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后放下手機翻了個身。
他希望何遠看在自己是替他擋酒喝多了的份兒上揍輕一點點。
次日路岸醒的挺早。
他騎著自行車路過早餐店時停了停。
這家早餐店包子皮薄餡大,豆漿醇香,雖然貴了點兒但每天早上排隊的人都快占據自行車道了。
路岸從沒吃過,有這個排隊的功夫他不如多睡個十分鐘。
可現在他是去道歉的,怎麼說也得有點兒誠意不是?
他停好自行車擠入人群,排了七分鐘的隊終于站到了店前。
路岸將買好的早餐掛在自行車把手上。
為了防止豆漿灑了,路岸選了條比較平坦的路,小心翼翼地騎著自行車往學校去。
他感覺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這次道歉應該能成。
他正想著,一只手突然往自己車頭一拍。
“路爺早啊!”
路岸連忙穩了穩重心,車把手上的袋子一顛,豆漿灑出來了些許。
路岸看了眼盡在咫尺的校門:“………”
王翔宇絲毫沒發現不妥,自顧自地蹬著自行車往里去,見路岸沒跟上還停下轉頭問:“路爺不進去嗎?”
我進你大爺!!
路岸拉長了臉,剛想罵人又頓住了。
灑了幾滴豆漿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畢竟王翔宇也不是故意的。
路岸想,自己這麼大火氣應該是對王翔宇勸酒的那檔子事兒耿耿于懷。
他沒搭理王翔宇,蹬上自行車越過一臉懵逼的王翔宇往里去。
路岸來到教室已經接近早讀時間了,他看了眼何遠空蕩蕩的座位,擰起眉頭。
他把早餐放在何遠桌上,從書包取出英語書。
早讀鈴響起,路岸跟著領讀人從第一單元的單詞讀到最后一單元,也始終沒有聽見何遠讓自己給他挪位進去。
何遠一整個上午都沒有來,他桌子上的早餐從滾燙到溫熱,再從溫熱到冰涼。
林文玉聽到鈴聲響起,迅速地將書往抽屜一塞,站起來就準備往飯堂沖。
她余光瞥見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路岸一頓,奇怪道:“路岸你不去吃飯?晚點兒菜可就被搶完了!”
路岸回過神,道:“不吃了,早上的早餐忘記吃了,正好中午吃。”
林文玉的心已經飄到飯堂了,也沒發現路岸的異樣,應了一聲就急匆匆往外跑。
路岸沒有打開手機,扯過袋子,咬了一口里頭的包子。
難吃……
路岸突然失去胃口,起身將袋子連同早餐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他回到座位看著身邊空蕩蕩的椅子,升起一股煩躁。
艸!
不爽就直接說,搞個人間蒸發算個什麼事兒??
路岸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路岸:你到底想怎麼著?直說吧。
路岸等了幾分鐘見對面依舊沒有要回應的意思,長吐出一口氣。
路岸:我放學去你家找你。
路岸心不在焉地過了一下午加晚修,放學后一個人去車棚牽自行車。
剛放學,前去車棚的人很多,大家一路上熱熱鬧鬧有說有笑。
路岸擠在人群中卻覺得有點冷,擰著眉裹緊外套,借著燈光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
沒了何遠杵在后頭,路岸只需要輕輕一蹬,自行車就能被帶出去老遠,明明輕松很多,但他總覺得這車騎起來空蕩蕩的有點不舒服,似乎不太習慣。
他捏著車頭瞇著眼,在黑黝黝的拐角絆了個石子差點翻車。
這條沒燈的路本來是何遠負責駕駛的。
路岸低罵了句,下車開始推著走。
十分鐘后,路岸走出黑暗,路燈下的影子漸漸變得清晰。
他突然覺得這條路有些空曠,冗長卻只裝了自己和自行車的影子。
夜盲患者好不容易走過了沒有燈的路,他卻突然不想往前騎了。
他不想看見自己的影子。
這句話浮現在腦海時,路岸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原來。
何遠很重要。
“岸岸是在想我嗎?”
這聲音拂過路岸的耳邊撞到前面的墻,晃了一圈又從路岸身邊飄過。
路岸一激靈,驚恐轉頭。
何遠笑著,邁著長腿緩緩走近。
燈光灑在何遠的臉上,連眼底都泛著光,看著有幾分不真實。
下一秒,路岸一把揪過車頭、跨上車,將車蹬得如一陣風,腳踏板都轉出殘影了。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我特麼居然見鬼了臥槽!!
我回頭了!!
我完了!!!
何遠僵在原地半晌,笑了。
路岸一路狂蹬,一下就蹬回了自己家,都忘了還要去找何遠。
他到了自行車庫一個剎車,跳下車就往家跑,一把關上家門靠在門口喘了半晌氣才平復了自己顫抖的小心肝兒。
路岸覺得自己真是機智。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何遠沒去學校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后方??
這鬼真太陰險了!
自己差點兒就信了!!
路岸攤坐在沙發上,像是被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實在是太害怕這些玩意兒了。
“哥你干嘛?”路溪見路岸面如土色,癱在沙發上像根坨了的面條,問。
“別提了,老子剛剛差點兒回不來!”路岸正心有余悸,突然感覺到書包里的手機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