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巖風低笑一聲,用指腹按了按他的眼角,“大黃有良心我叫他過來幫你擦臉。”
江云意怕傅巖風這個不著調的真把狗喊過來舔他,當下就用胳膊擋著臉,把眼淚收了。
“我不來了你最開心是不是,沒有人煩你。”又不像在說氣話了,說這話時江云意聲音低腦袋也低。
他以為傅巖風會再繼續氣他,結果傅巖風只是問他:“都聽說我什麼了?”
問這話,傅巖風沒想得到多正式的回答,說實在只是隨口一問,村里的閑話沒必要放在心上。
“如果別人跟你說,有這麼一個人,他是從城里來的高高在上的少爺,整天不務正業游手好閑,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江云意頓了頓,“你還會跟他做朋友嗎?”
“行了別講故事了。”傅巖風蹲在地上笑得直晃,伸手捏住江云意的臉,“在說自己嗎?”
江云意原本意yu抨擊世俗的流言蜚語和以訛傳訛,沒想到被不解風情的傅巖風打斷了思路,莫名整成個紀實文學,氣得一下把頭扭開,不愿再理這人。
“嬌氣死了。”傅巖風碰他胳膊,“起來,送你回去。”
“還早呢。”江云意推算一下時間,最多不過七點鐘,快開學了,來一天就少一天,想到這里他突然有點舍不得離開了。
傅巖風看一眼天色,起身去拉后院的燈,江云意跟著從凳子上起來,腳掌用力踩在地面上時,星星點點的酸麻感一瞬間從腳趾頭蔓延至整條大腿乃至半截身子,讓他連頭皮都緊起來。
燈亮起來,傅巖風再回來,看見江云意還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江云意在矮板凳上坐太久,腿給坐麻了。
傅巖風問他:“能走嗎?”
江云意試探xin地邁出一條腿,很快又縮回來,然后搖了搖頭。
“要不你背我吧。”江云意恬不知恥地說。
傅巖風沒背他,要他重新坐回去,等腳不麻了再走。
“哦。”江云意還有點失望。
兩人在后院待的時間實在久了,吳文霞喂完雞去后院看了一眼,看見兩人手頭啥活兒也沒有,就這麼面對面干坐在板凳上,“碗洗完了怎麼不進來。”
于是傅巖風就把江云意背進去了。
一直背著沒放下,經過堂屋拿了車鑰匙,又順了桌上那疊作業丟給背上那人,然后這麼直直出門去。
“小云怎麼了?”吳文霞在后面喊。
“阿姨我腳麻了。”江云意臉紅得不像樣,要不是天黑,保不準吳文霞會覺得他發燒了。
是江云意自己要傅巖風背他,但等傅巖風真的背他了,貼著人寬闊硬實的肩背,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到傅巖風體溫的他,心臟卻一下下跳得劇烈。
跳得實在快了,震動沿骨骼傳遞,帶得耳鼓都在顫。
傅巖風把他放到車后座,看見這人乖乖抱著作業,臉蛋被前院微弱的燈泡光線映得橘黃橘黃,眼睫毛微微顫著,在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乖的時候確實是乖的。
很快,江云意腦袋仰起來看他,又把手上那疊作業舉到他面前,“明天還過來的,作業就不帶回去了。”
傅巖風沒接他遞過來的東西,跟沒聽見沒看見似的,上了車,說一句“坐好”就擰了油門。
這次傅巖風沒送他到家門口,隔著一段距離就把他放下。
“快開學就先別來了,”傅巖風對他說,“過兩天我帶我媽去縣里醫院復查,家里沒人,你來也是白跑一趟。”
江云意抿著嘴,不知是不是走神了,半晌才點頭。
“回去吧,天黑看路。”
“我……”江云意把手上作業又抱緊一些,“我上學是寄宿的,開學以后可能要好久才回來一趟。”
傅巖風說:“開學就高三了,好好學習。”
江云意這時候才承認他對傅巖風的感情不一般,因為他開始氣傅巖風不在意他,至少不像他在意他那樣在意。
第11章
傅巖風再見到江云意是在國慶,比想象中快了不少。
國慶第三天,太陽快落山時,傅巖風開一輛二手皮卡回家,院前路窄開不進去,就停在離家五十米遠的主路。
到了院前,大黃跑過來咬他褲腿,身子往后,拉扯著他,好像要帶他看什麼東西一樣,傅巖風跟著大黃進家門,一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后腦勺。
江云意回過頭,也看見他了。
大黃在八仙桌桌腳轉來轉去,桌上放著一個打包得四四方方的彩色盒子,盒子外畫著蛋糕的圖案,傅巖風走到桌旁,問他:“今天誰生日?”
“沒、沒誰生日呀。”江云意揪著衣角,“又不是只有生日才能吃蛋糕,是、是前段時間跟著阿姨賺了錢,買來給阿姨吃的。”
傅巖風說:“謝謝。”
聽見灶間有聲音,傅巖風走進去看見吳文霞正捋著袖子在灶前切菜。
“誒你回來了,小云帶的那個蛋糕看見了沒?”吳文霞笑得合不攏嘴,“孩子有心了,我這高興呀,今晚真得自己做兩個菜。”
吳文霞其實不能多吃甜,高興只因這是江云意拿來的,江云意就算只送個空盒子,她大概也能這麼高興。
江云意之前抓來的那條魚一直放后院養著,今晚也被吳文霞蒸了加菜,只有巴掌大的魚,蒸出來不準傅巖風動筷,只讓江云意一個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