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們這兒是兼職,現在進廠了,就沒做了。”
“那現在二樓誰在賣東西?”
“重新找了一個。”
“什麼時候找的?男的女的?年紀多大?好看嗎?有我好看嗎?這麼大的事你竟然沒跟我說!哼!”
“五十歲一阿姨,孫子上幼兒園了無聊過來兼職。”傅巖風忍笑道,“跟人阿姨就別比誰好看了吧。”
江云意大概也是難為情了,嘟嘟囔囔道:“人家怕你在外面找個小三小四嘛……”
江云意也問起吳文霞,有時直接在周末白天時候打電話過來,跟吳文霞也聊聊天,吳文霞捧著手機不咋說,光是聽著江云意聲音就高興。
還有大黃,傅巖風喊一聲大黃,大黃就會湊過來沖手機汪汪兩聲。
江云意回去沒多久就是國慶,國慶傅巖風收到人生中第一張明信片,是從上海寄來的,直接寄到店里。
明信片上的圖像看得出是上海的一些地標建筑,卡片上方印刷著一排英文和“魅力上海”四個字。
翻到背面就看到了熟悉的圓圓的字體,寫了雙方的信息,有名字、地址和電話。
這天晚上一通電話從十一點打到凌晨,過了十二點,傅巖風對江云意說了生日快樂。
“還以為你忘了呢。”江云意在電話那頭扭扭捏捏。
傅巖風說:“忘不了,買了禮物,給你寄過去了,地址是卡片上那個地址沒錯吧。”
江云意說:“沒錯的沒錯的。”
傅巖風說:“小屁孩兒心眼這麼多。”
江云意說:“什麼小屁孩兒,我現在十九了!”
傅巖風說:“大屁孩兒。”
傅巖風買的是一打教輔書,各個學科的都有,過兩天江云意收到的時候都快哭了,在電話那頭氣得胡言亂語:“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氣死好再找個新的?”
“找什麼新的?”傅巖風裝聽不懂。
“找、個、老、婆。”江云意咬牙切齒。
傅巖風這下笑了,不跟他開玩笑了,要他別急,說還有一個包裹在路上。
第二個包裹就正常多了,是一塊腕表,黑色走針表盤,棕色牛皮表帶,聽傅巖風說這是情侶表,他自己也買了一塊時,江云意樂得在床上直打滾,恨不得洗澡時候都戴著表。
江云意也問了傅巖風生日,冬月初三,農村過的是農歷生日。
2006年12月22日這天,傅巖風收到順豐快遞小哥送上門的一個箱子,打開一看全是江云意從上海給他寄過來的所謂的生日禮物。
一件黑色加棉休閑夾克,一雙中幫皮鞋,翻毛皮鞋面,保暖又御寒,還有兩件純色打底衫。
傅巖風說:“這是幫我把過年衣都買了?”
衣服鞋子都試了,意外地合身合腳。
“跟媽媽去挑了好久呢。”江云意說,“我媽問我買給誰,我說你過生日,買給你,她之前看過你照片,夸你長得帥呢。”
傅巖風說:“跟你媽說了我們關系?”
“還沒呢。”江云意突然吞吞吐吐,“我一個人不敢,怎麼樣都得等你在我身邊吧,我們一起說……”
傅巖風說:“不急,等高考完再說。”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傅巖風聽見江云意說:“阿姨身體好些了嗎?出遠門坐長途會不會累?”
他沒有馬上回答,江云意緊接著說:“阿姨來不了的話,到時候我叫媽媽陪我回去也是可以的。”
江云意的擔心是對的,吳文霞的身體撐不了坐太久的車,可若是留吳文霞一個人在家,傅巖風也沒辦法走太遠。
傅巖風之前從未想過婚姻,除了怕麻煩對方,也怕對方會把吳文霞當成麻煩。
可現在對方不怕麻煩,也令他從心底滋生出虧欠感。
偏偏江云意還懂事,在電話那頭說:“雖然我老是說你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這種話,但其實我的重點不是在哪里,而是跟你在一起,只要我們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樣的,我回去也是一樣的,只要跟你在一起,”
差不多的話顛來倒去講,倒有種樸素的真誠。
傅巖風揶揄他:“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能說口水話。”
江云意說:“感動嗎?嘻嘻。”
傅巖風笑而不語。
江云意:“喂喂,怎麼不說話呢。”
傅巖風:“感動。”
2007年的春節來得比往年都要遲,一直到二月上旬,江云意補習班才終于放了寒假。
想給傅巖風一個驚喜,沒提前說,悄沒聲兒地就跑回來了,直接路邊攔了輛摩的去店里,沒想到傅巖風和吳文霞都不在,進了店,收銀的桌子后邊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是個看起來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男生,五官端正,膚色比他健康些,此刻正低頭做些什麼。
靠近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人好像是在記賬,手里的那個賬本眼熟得很。
江云意背著書包提著行李袋,在收銀臺前頓了一下腳步,腦子突然短路,又吭哧吭哧出去看了眼店名。
“找人嗎?”男生終于抬起頭來。
“那個……”江云意莫名詞窮,“傅巖風呢?”
“巖風哥不在,進貨去了。”
男生站起來,個子要高江云意一些。
這時有人拿著東西過來買單,男生熟練翻開本子勾選會員,再在賬本上記下一筆。
江云意剛想開口,又過來個租書的人,他提著行李袋被擠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