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江云意起床刷牙洗臉,去吳文霞房間才知道她已經吃過了,就自己去吃傅巖風留在鍋里的地瓜粥和兩個水煮蛋,其中一個雞蛋黃分給了大黃。
昨天他剛跟吳文霞說過自己寒假要多吃蛋,今天傅巖風就像跟他有心電感應一般,多給他煮了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太陽,他白天再看吳文霞莫名覺得她氣色又好起來,拄著拐已經能出房間了。
拐放在一旁,吳文霞抱著毛線和棒針坐在沙發上,叫江云意幫她開電視,江云意問她要看什麼,她說“挑小云你愛看的”。
電視打開,屏幕上出現繳費通知,去年還有三十幾個臺能看,今年只剩三個。
吳文霞反應過來:“電視好久沒人看,你巖風哥不怎麼看,阿姨也好久沒看,都不知道欠費了。”
所幸還有臺旅游節目可以看。
電視聲響起,大黃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穿過堂屋中央,向大門走去,就趴在門檻邊上。
江云意回頭看了眼,嘀咕道:“怎麼感覺大黃好像越來越懶了……”
好像從去年暑假開始,大黃在這個家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了,江云意記得最早的時候,每次他來大黃都會跑過來迎接他,還會搖著尾巴送他回家,現在卻基本不怎麼在他面前晃悠了。
吳文霞低頭織手里一塊布,沒抬頭,很輕地嘆氣:“大黃它也老了。”
“老了?”江云意怔了怔。
“是啊,”吳文霞說,“狗和人一樣,也是會老的。”
“可是它看起來......”
可是它看起來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農村土狗都不太長命,這一年兩年,你看它沒什麼變化,但其實它已經從中年到老年了。
”
想想距離上次大黃送他回家也不過一年多,但也許在大黃的狗生里,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大黃似乎聽懂了他們說的話,仰頭張大嘴巴,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像是回應,又像只是睡醒了在打哈欠。
江云意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吳文霞織著手上的毛線,抬頭問他: “上海那邊冬天冷不冷?”
江云意回過神,抱著胳膊做出個發抖的樣,說:“可冷了,有時候還下雪。”
吳文霞也跟著哆嗦一下:“還下雪啊,那得多冷。”
其實倒沒有冷得多過分,雪也是很偶爾才下,在北方人眼里那都不叫雪,但在從沒見過雪的南方人看來,差不多就是天寒地凍了。
===第23節===
江云意回來路上穿了厚實的羽絨服,到站才脫掉,現在那件羽絨外套還放在行李袋里。
吳文霞對他說:“那阿姨給你織條圍巾。”
“阿姨不要多麻煩,”江云意余光看見她拿著棒針還在抖動的手,心堵得慌,擺擺手道,“其實上海也沒有很冷,我在那邊很少戴圍巾。”
“這樣啊。”吳文霞笑笑,“阿姨老人家怕冷,還以為你們年輕人也冷。”
江云意看不出吳文霞現在織的什麼,圍巾不像圍巾,毛衣不像毛衣,胳膊明顯不靈活,一塊簡單的布料重復退針拆針。
吳文霞不織了,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又拄著拐在屋內四下走了走,回到房間把江云意送她的紅圍巾翻出來往脖子上一纏,就要邀江云意跟她一塊兒去摘蘑菇,說:“去年那些應該都長出來了。”
江云意擔心她的身體,吳文霞拍拍他肩膀說:“阿姨好長一段時間不敢自己出門,怕又摔了給人添麻煩。
但是你說怪不怪,你一回來阿姨突然就覺得自己身體一下好起來了。來,阿姨走兩步給你看,是不是?是不是能走?”
江云意被她繞進去了,呆呆點了點頭,然后跟她上了山。
上山的路還算好走,吳文霞拄著拐倒也走得穩,甚至不需要人扶。
今年木頭上的椴木菇生長得完整,基本沒被人摘走。
傅巖風飯點回來做飯,一進院就看見江云意在雞棚邊上踮著腳,揮著胳膊不知道在做什麼。
第37章
“你回來啦。”江云意扭頭看見他,把手里的東西都撒干凈,再屁顛跑向他。
“在做什麼?”傅巖風低頭看了眼,看見這人手里有個碗。
江云意捧著空碗,瞇著眼笑:“你不在,我幫你喂雞。”
傅巖風才知道這人雖然怕雞,但愣是發明了一招在雞棚外遠程拋射雞飼料的喂雞大法。
他進棚看了眼,發現這人把雞飼料都揚在了無雞問津的雞棚角落。
江云意站雞棚外沉浸在自我滿足的世界里出不來,沒注意到傅巖風正拿著掃把將雞飼料重新掃到一處去。
傅巖風轉頭看他一眼,覺得這人可能真是個缺心眼的,出來拍他腦袋道:“現在雞都敢喂了,你倒挺能干。”
江云意捧著碗像領獎,抬頭挺胸接受表揚。
傅巖風做飯時把手表脫了放在口袋里,江云意也學他脫表,跟他一起淘米做飯。
手表不是什麼牌子,但江云意就是喜歡得不得了。
開店以后傅巖風給家里也添了冰箱電磁爐,今天江云意摩拳擦掌說終于有個機會大展拳腳,準備自己用電磁爐搗鼓一道清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