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江云意發現,來接機的傅巖風穿了件有領子的上衣,扣子系得齊整,甚至還穿了平時沒見他穿過的直筒西裝褲。
江云意覺得傅巖風平時就夠好看了,現在稍微捯飭捯飭在人群里簡直像明星。
電話里還很矜持的江云意一見著傅巖風眼睛都直了,手邊兩個大行李箱丟在身后給親媽,自己小跑上前,跳進傅巖風懷里,要傅巖風牢牢把他托住。
好在機場每天都在上演久別重逢的戲碼,江云意這一出在人群里才不顯得太古怪。
江云意勾著人脖子,小小聲喊:“老公。”
傅巖風看他一眼,移開臉說:“惠姨。”
江云意跟著回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親媽給忘了,又忙從人身上下來,去幫親媽推箱子。
江惠清拿自己四四方方的手包敲江云意腦袋,“我這是生了個兒子還是女兒啊,這還沒嫁出去就把親媽忘了。”
江云意偷偷癟嘴看向傅巖風求助,卻見傅巖風只是抱臂在一旁看熱鬧。
江惠清擺擺手道:“也是,十八歲能嫁人了,還需要親媽做什麼?”
江云意小聲補充:“媽我十九了。”
江惠清這才笑了,拍他后腦勺:“重點是這個嗎?你快二十了你十九!”
江惠清臉上確實有不少歲月堆疊起來的皺紋,但與農村風吹日曬的衰老不同,這是被生意場磨礪出來的專屬中年女xin的老成。
也是聽見傅巖風叫“江云意”,江惠清才第一次知道自家兒子擅自給自己改姓了。
“臭小子,什麼時候自己改跟你姥爺姓了。”江惠清說,“你姥爺都走十幾年了。
”
江云意瞪圓雙眼:“跟姥爺有什麼關系,這是你的姓!”
江惠清摸著他腦袋笑得花枝亂顫。
傅巖風是打車過來的,接到江惠清和江云意后,又重新打車把他們一起接送回學生街附近,找了家擅長做家常菜的館子,三人在外頭吃飯。
飯桌上江云意坐中間,同時緊挨著傅巖風和江惠清。
江惠清對傅巖風說:“前段時間辛苦你照顧云意了,我這兒子經常想一出是一出,他想做的事我這個親媽都攔不住,讓你多操心了。”
吃完飯,江惠清跟著回傅巖風那套出租房看了眼,房子不大,好在家電齊全,有個客廳,臥室也是獨立出來的,整體比單身公寓要大一些,不算太寒磣,但一個人住還行,要擠兩個人就夠嗆。
雖然江云意答應她會乖乖住學校宿舍,但江惠清不是不懂小年輕心思,平時隔著千山萬水都要見的兩個人現在就隔一條馬路,兩人能忍住不同居她是不信的。
尊重兒子不代表對兒子對象完全沒有要求,兒子現在戀愛腦,她當媽的不能不替兒子多操心,所以見著傅巖風,江惠清也難免俗套地問了傅巖風以后的職業規劃和發展計劃,現在在做什麼,未來打算去哪里發展。
江云意不想給傅巖風壓力,拉著江惠清胳膊嘴噘得老高,“媽……”
江惠清當著傅巖風的面“訓”兒子:“媽什麼媽,你也快二十了,就算以后不結婚,也總要找個人安穩過日子,什麼是過日子,就是以后沒人把飯送到你嘴邊了,柴米油鹽你樣樣要自己料理!天天這麼吊兒郎當的,你說媽怎麼放心?”
江云意抗議:“我哪里吊兒郎當!”
江惠清這下真在江云意胳膊上擰了一下,“平時有事沒事多給媽打打電話,有什麼不開心的也跟媽說,媽一張機票幾個小時就到。”
江云意搓著胳膊不知江惠清怎麼突然轉xin了,他們母子相認以來,他這媽從來是做生意忙得沒空管他,卻在知道他談戀愛以后霎時從知心阿姨變成靠山母親角色。
江云意想法單純,但傅巖風知道江惠清這些話都在說給他聽。
他現在身上還有吳文霞生病時欠下沒還清的債,這一兩年可能沒辦法讓丈母娘看到自己的什麼成績,如今是要文憑沒文憑要事業沒事業,所以能理解江惠清擔心江云意以后跟著他吃苦的心情。
于是他把之后的計劃跟江惠清大概說了說,大學城生意能做成什麼樣,什麼時候擴張店面,包括之后自考提升學歷的打算。
江惠清確實是能屈能伸真xin情,能為兒子掉眼淚,也能為兒子把腰桿子硬挺起來。
江云意對這段感情有多上心江惠清不是看不見,九月份才開學軍訓,這孩子非得提前半個月就過來,看見男朋友眼睛都移不開了,江惠清得慶幸傅巖風還算個靠譜的,不然她還真放心不下自己這個被賣了都會替人數錢的傻兒子。
上海那邊生意放不下,江惠清當天晚上的飛機回去了,傻兒子開學的事就留給自家“女婿”了。
丈母娘同意了,兩人就光明正大開始同居。
江云意兩個大行李箱不是白帶的,被子枕頭樣樣齊全,被套床單枕套都是配套的黃色小鴨子圖案,鋪天蓋地的暖黃色占滿了傅巖風出租房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