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于彗想象了一下,就感覺十分神往,雖然被康赭潑冷水說現在早就不復從前的傳統,更像是一個圍著游客轉的旅游節日了,但他仍然十分期待,數著日子盼望四月八的到來。
他想讓康赭帶他去縣城參加節日慶典,但是康赭顯然想要拒絕的樣子。
他建議湯于彗自己坐車去,并提到每年的轉山節都有很多游客去湊熱鬧。
沒有康赭作陪伴狀語,湯于彗的興趣一下子就淡了很多,他有點憂郁地道:“你為什麼不去啊?”
康赭道:“因為那天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我走不開。”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湯于彗抿了抿嘴,覺得還是很想去,于是心一橫,軟下聲音道:“想讓你陪我去啊。”
——他撒嬌其實撒得不太自然,但空氣立馬應聲變得甜膩綿密起來。
這好像是湯于彗本人的天分,他用得極少,但按理說每次都屢試不爽。
柯寧說這是他的大殺器,讓湯于彗不要隨便拿出來,煞有介事地懷疑會促成引戰。
雖然湯于彗覺得柯寧的說法是一貫的商業式浮夸贊美,不過他也能大概明白如果自己放低姿態、誠懇地提出要求,幾乎百分之百不會遭到拒絕。
有可能是世界布滿大概率的顏控,但更可能是他本人有欺騙性的純良——同樣的語言,湯于彗軟下語氣來,碳水化合物的含量仿佛就會比其他人飽和一些。他著意在言語上裹一層甜霜子彈,希望康赭能短暫地被迷惑一下。
可惜康赭好像是糖分免疫人群,他沒有任何反應地冷漠道:“應該不能。
”
“好吧,”湯于彗其實知道大概會是這樣,更憂郁了,因為實在很想去,只能放低期望選擇planB。
他憂傷而沮喪地道,“那我自己搭別人的順風車去好了。”
“其實你可以不去,”康赭突然道,“鎮子上一樣有活動,只是沒有縣里那麼大。”
湯于彗眨了眨眼,一瞬不動地看著康赭,“哦。”
康赭瞥了他一眼,淡漠地道:“去不去?”
湯于彗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突然拉近距離靠近康赭,用力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后整個人掛在康赭身上,開始掀起他的衣服翻來找去。
康赭不是很客氣地把他從自己身上扒下來,語氣平靜地道:“你干什麼?”
湯于彗抬起頭,很嚴肅地道:“我在找糖霜的彈孔。”
“聽不懂。”康赭用單手包住湯于彗的下巴,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臉頰,“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了……”湯于彗在他掌心蹭了蹭,彎起眼角,笑得很甜的樣子,“那你們會怎麼過節啊?”
康赭放下手,簡單地道:“祭山。”
湯于彗一頓,猶疑著道:“哦……那我……可以去嗎?”
康赭伸了個懶腰,“有什麼不可以的。只要你保持應該的尊重,沒有人會在意。”
“那我想去,”湯于彗道,“我想跟著你。”
康赭嗯了一聲,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后頸,“那你再去問問我阿爸阿媽,跟他們說一聲打個招呼。”
“那我現在就去!”湯于彗揚起聲道。
他從康赭身上起來,迅速地一溜煙跑下了樓。
康赭站在屋頂的平臺上往下看了一會兒,看見湯于彗手腳并用地和他阿爸在院子里興奮比劃。他翻出手機打開日歷,手指不動聲色地在屏幕上敲了兩下,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后鎖上了屏。
湯于彗沒一會兒就跑了上來。“叔叔阿姨同意了!”他高興地道,“就是讓我別說是你們家的客人,這樣不太好,那我可以說我是你們家的親戚嗎?”
康赭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把湯于彗攬過來,像逗貓一樣撓了一下他的下巴,語氣輕慢地道:“那你是嗎?”
犯規了吧。
湯于彗心里一麻,小聲地道:“……這要怎麼答啊,我推測這不是一道簡單的送命題。”
他的臉又迅速紅了,康赭摩挲了一下湯于彗的臉頰,能感受到比之前攀高了一點的熱度。
溫度計都沒這麼快的。
康赭感覺到有趣,翹起一邊嘴角,“那你叫聲阿赭哥哥聽聽?”
“不叫……”湯于彗別過臉。
他的面頰紅得幾乎艷麗,但嘴上還是很有骨氣地道,“你怎麼總這樣啊……”
“什麼樣?”康赭心情很好,很少見地有興趣提出疑問。
“嗯……就像是很會……談過很多次戀愛的樣子……”湯于彗慢吞吞地道。
空氣像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盡管很短,但是康赭很輕的一頓還是被湯于彗察覺到了。
不過他的神色很快就歸于原狀,甚至還笑了笑,對湯于彗道:“哦,我們在談戀愛嗎?”
康赭的眼角彎起和之前并無不同的弧度,但是眼神卻開始由秋轉冬,盡管笑意不變,但是那種如影隨形的模糊感又回來了——
他對著湯于彗緩緩地道:“那也沒有很多次啊,這大概是第一次。”
湯于彗本來該高興,可是迅速而龐大的失落如繭一樣地包裹住了他,他勉強地回答道:“哦,那我也是第一次。”
康赭放開了環抱著他的手臂,盯著湯于彗的臉看了一會兒,靜靜地恢復成了湯于彗平時熟悉的、康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