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開始教許娜折紙玫瑰的方法,等她學會后,又教了她折老鼠、折天鵝和折兔子。當中前臺進來送了次水,頗為驚奇地駐足觀賞了片刻,還問我怎麼會這麼多折紙技巧。
如果她十年間無所事事,只能日復一日望著高墻外的天空發呆,她也能學會很多無聊的小把戲的。
有一段時間,我還會把給盛珉鷗的信折成愛心寄出,回頭再看,簡直肉麻到自己都受不了。
前臺之后又進來了一次,客氣地對許娜的媽媽道:“楊女士,盛律師已經可以見您了,請跟我來。”
許娜正和我玩得不亦樂乎,楊女士顯然是不想打擾女兒的玩耍,不好意思地同我商量,問我能不能暫時照看一下許娜。
“當然沒問題。”我一口答應。
楊女士又和許娜解釋自己就在隔壁,讓她先在此處玩耍,等她見過很厲害的律師叔叔,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許娜乖巧地點了點頭,楊女士走時,還和她揮手道了別。
我陪著許娜幾乎折光了一盒紙巾,小姑娘擺弄著茶幾上的一排玫瑰花,忽然抬頭問我:“叔叔,你會折小人嗎?”
“小人?”
許娜指指自己:“和我一樣的小人,要讓人一眼看出是我。”
這個火柴人還勉強,折個和她一樣的可就真的為難我了。
我遺憾地搖搖頭:“這個難度有點大,叔叔學藝不精,暫時還折不出和娜娜一樣可愛的小女孩。”
許娜有些失落,低低“哦”了聲。
“為什麼要折小人?”我忍不住問她。
“因為……”許娜小聲道,“媽媽說,給爸爸燒什麼,他就能收到什麼。燒錢就能收到錢,燒房子就能收到房子,那如果燒個我,爸爸就能收到娜娜了。
我好想爸爸,爸爸肯定也很想我……”
我如何也沒想到答案竟然是這樣。
一番童言無忌,好笑、驚悚,暖心、傷感,酸甜苦辣齊聚,真是好一個人間百味。
第33章 一、二、三
許娜玩累了,在沙發上睡了過去,我將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楊女士和盛珉鷗在辦公室交談了一個多小時,等再回到會客室時,外面的天已近黃昏。她謝過我,小心抱起孩子,由吳伊將她們送出了門。
我披上外套跟出去,等吳伊送完人,迎上去勾住他肩膀。
“他們是那起交通肇事案的死者家屬?”
吳伊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楊女士跟你說的?”
“靠聰明才智猜的。他們的穿著談吐和你們的目標客戶群相差太多,一看就不是會拿幾十幾百萬請你們打官司的人。而且……”我露齒一笑,“我剛在會議室聽到你說要叫委托人下午過來一趟了。”
吳伊莞爾:“原來如此。”
他告訴我,今天叫委托人來,其一是了解一下對方對賠償金的心理預期,其二是向對方解釋接下來要走的法律流程。
他嘆一口氣:“小孩子最可憐了,這麼小就沒爸爸。”
誰說不是呢,賠償金再多,娜娜的爸爸也不可能復活,無法再陪她長大。對小孩子來說,終究是種難以彌補的缺失。
“您好,盛先生訂購的加急件到了。”
我與吳伊一同往回看,見門口站著個快遞小哥,懷里抱著支狹長的快遞盒,正不住往里探看。
吳伊剛要上前,被我勾著肩拉回原地。
“我來我來。”我殷勤地迎向小哥,從對方手里接過快遞簽收。
牛皮紙盒長約一米,寬不過二十公分左右,顛上去挺輕,不知道是什麼。
同吳伊暫別,敲了敲盛珉鷗的辦公室門,不等里面回應我便推門而入,嘴上同時道:“先生,您的快遞到了。”
曾經那張滿是印記的辦公桌已被換去,新桌仍是原來同樣的款式,透明潔凈,桌面上毫無多余的雜物。
聽到我的聲音,盛珉鷗從文件里抬頭,一言不發將桌上電腦等物掃到一邊。
我明白他的意思,將快遞盒放到桌上空出來的地方,又將筆筒里的拆信刀遞給他。
他頭也不抬地接過了,利落拆開盒子,從中取出一根精美的紳士杖。
木質杖身纖長堅固,配以蒼白的鹿角手柄,實在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如果我沒認錯,這手杖是意大利牌子,純手工制作,還挺貴,隨便一根就要四位數,特殊材質更是要飆到上萬。像盛珉鷗這根木身鹿角杖,怕是沒一萬拿不下。
哎,崴個腳而已,何必費這錢,早說我給他超市買根老人杖,一百都不用。
我拖出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問:“你會接下那個案子,是不是因為爸爸?”
盛珉鷗將手杖舉到面前細細打量,挑剔又傲慢的姿態,仿若一位正在檢閱自己權杖的國王。每一處細節都力求完美無瑕,每一個銜接都要巧奪天工,不然實在配不上他高貴的身份。
“想接就接了。”他握住手柄,將手杖杵在地上,隨后試著站立起來。
不得不說,鹿角這種材質實在很配他,雄壯美麗,堅挺暴力。
一開始還有些不熟練,但很快,他優秀的學習能力充分得以凸顯,幾乎只用了不到兩分鐘,便徹底掌握訣竅,行走自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