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些天他失蹤不是在跟新聞,而是被人綁到了荒郊野外。
“到底怎麼回事?”我往他方向一點點挪過去,壓低聲音問道。
易大壯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很久沒吃東西,聲音有氣無力的,粗糙得跟吞了砂紙一樣。
“說來話長……楓哥,是我害了你,來生……來生我做牛做馬再還你。”
現在正值夏末,天氣還有些悶熱,我聞到他身上有血液腐敗的臭味,意識到他可能受了傷,語氣更急:“那就長話短說,你TM別生啊死的,還沒到那一步。”
易大壯靜了半晌,嘆口氣道:“我之前說自己在跟個大新聞,你還記得吧?”
“記得。”
“長話短說就是,我跟的這個大新聞……和,和美騰制藥有關。之前幫你調查盛律師的時候,我認識了些美騰的研究員,后來從他們那邊捕捉到一點蛛絲馬跡,知道他們的新藥可能有問題,根本還不能夠上市……我花了半年,一路深挖,搜集了很多證據,包括他們臨床數據造假的文件,還有一些絕密的資料原件,為了安全,將東西藏在了外面的保險柜,不放心,還把密碼器寄給了你……”
“操!”我忍不住罵道,“你TM寄這麼重要的東西也不事先跟我通通氣?”
易大壯聲音更弱:“這不是覺得……覺得你知道越多越危險嘛……我其實也有點感覺到被人跟蹤了,但沒想到蕭蒙早就盯上了我,膽子還這麼大,敢找人綁我。這幾天他們對我嚴刑逼供,要我交出文件,我沒辦法,只好告訴他們東西在保險柜里,密碼器在你那兒……我以為他們最多翻翻屋子,把密碼器偷出來,沒想到他們連你也綁了。
楓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罵我吧……”
我聽他都要哭了,就算心里有氣這會兒也罵不出更重的話,一邊觀察著門外,一邊頭抵著墻面努力撐坐起來。
“罵你有什麼用?還不如省點力氣想想怎麼逃出去。你傷得怎麼樣?”
怪不得我會覺得外面聲音耳熟,可不就是蕭蒙嗎。美騰這麼大個公司,為了掩蓋真相竟然連綁架偷盜這種下三濫的事都做了,蕭隨光女兒混賬,侄子不遑多讓,也是家門不幸。這事有點微妙,他們大大方方綁人,目標明確,也沒有要隱藏身份的意思,聽那兩個綁匪的語氣,也是隱隱帶著狠意,怕是不會輕易放了我們。
易大壯或許也是看出這一點,才會一個勁兒和我道歉。
因為他知道,我們可能根本不會活著離開這里。
“一點小傷,就是幾天沒怎麼吃東西,渾身沒力氣,還渴……”易大壯說著劇烈咳嗽起來,沒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
我倆同時呼吸一窒,易大壯突兀地止住了咳嗽。我看向亮著光邊的房門,就看到縫隙處黑影一閃而過。下一瞬,房門被人拉開,門外明亮的燈光照射進來,猝然見光,我雙眼酸痛,不自覺微微瞇起。
門口高大的身影朝這邊走來,我警惕地繃緊了身體,斟酌著開口道:“兄弟,有話好說,你們要錢還是要什麼我都配合你們,別……”
“動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對方抓住我的頭發,粗暴地將我掀到地上。我啃了一嘴泥,下唇被牙齒磕破道口子,嘴里彌漫起一股血腥味,暈頭暈腦才剛仰起頭,后領便被對方揪住,朝門外拖去。
“你們別碰我朋友,我都說了和他無關,你們有什麼沖我來!我求你們了,你們別傷害他……”易大壯的聲音惶恐至極,透著絕望,很快被門板阻隔,盡數鎖在了小黑屋里。
第63章 好似含著朵棉花糖
拖著我的男人身材高大,胳膊上肌肉鼓起,穿了件緊繃的白背心,胸口到脖子蔓延著黑色藤蔓一般的刺青。他將我重重摔進椅子里,走到身后按住了我的肩。
“問你你再說,不問別瞎開口。”他不輕不重捏著我的肩膀,語氣看似平靜,實則透著濃濃威脅。
小黑屋外是間二十來平米的屋子,木墻木頂,有一扇窗戶,用報紙糊著,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能感覺到周圍極靜,能聽到喧鬧的蟬鳴與風吹樹葉的簌簌聲,其余車鳴人聲一概不聞。
屋里不見蕭蒙,一個穿著花襯衫,嘴里叼著香煙的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吐著煙圈嗓音粗啞地問道:“密碼器在哪兒?”說話間,嘴角隱隱露出一顆金牙。
“……什麼密碼器?”
我裝作不懂,原想留一手,不想對方嗤笑一聲,咬住煙,揚手便甩了我一巴掌。
耳朵嗡鳴,嘴里血味更重,我視線好半會兒才再次聚焦,就聽眼前中年人陰測測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頸邊猛地被貼上來一樣冰冷的事物,我整個人一激靈,心中陡然升起不妙的預感。目光下移,便見自己脖頸命脈被一把黑沉的手槍頂住。
蕭蒙那孫子到底哪里找來的這兩個亡命之徒,竟然連槍都有?
我心下一沉,咽下滿嘴血腥,扯著疼痛的嘴角道:“在我哥那里。
”中年人臉上露出滿意地神情,我又飛快補上,“但他那是高檔小區,到處都是監控,保安二十四小時巡邏,你們進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