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怎麼覺得你最近憔悴了,原來是頭發少的緣故。”
易大壯一驚,趕忙掏出手機打量自己,不停撥弄劉海。
“真頭發少了?”
我暗自發笑,也不回他。
興許不想擠一起,盛珉鷗沒與我們坐一排,選擇坐到了我的前面。
易大壯在那臭美,我向前趴到他椅背上,歪著頭在他耳邊小聲道:“哥,你是不是第一次坐這邊?緊張嗎?”
盛珉鷗回完最后一封郵件,收起手機,環著雙臂往后一靠。
“該緊張的不是我。”
他意味深長地說完這句話,法庭方向傳來要求全體起立的人聲,庭審開始了。
通往法庭的厚重木門上,懸掛著一只圓形掛鐘,當庭審進行到二十分鐘時,法警拉開木門,告知法官傳喚易大壯上庭。
易大壯頗為緊張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從那扇門里走了出去。
門再次被關上后,我湊到跟前貼耳過去,想聽聽外面的動靜,卻只能聽到含糊成一團的聲音。
“聽到了嗎?”身后盛珉鷗問。
我悻悻回頭,坐到他邊上:“沒有,什麼都聽不到。”
盛珉鷗直視著通往法庭的那扇門,好像視線能穿透實木門板,看到之后的一切。
“知道上庭律師與不上庭的律師有什麼區別嗎?”
我仔細想了想,吃不準他要的答案,只能老實搖頭。
“不知道。”
“區別在于上庭律師把法庭當做舞臺,把證人當做道具,把自己當做主角,把陪審團當做觀眾。你要演得動情,才能使觀眾相信你說得句句屬實。”
怪不得他演技了得,總是能把我騙得團團轉,原來是職業優勢。
“好的上庭律師,各個都是影帝級的演技……是嗎?”
盛珉鷗似乎聽出我的言外之意,眼珠斜睨過來,唇角略微勾起。
“你猜?”
他這種不知是挑釁還是挑逗的行為,實在很容易勾起男人心中的火焰。
我緩緩靠近他,目標明確,直奔他弧度美好的雙唇。
“這里有監控。”盛珉鷗沒有避讓,也沒有迎合,眼皮微微上抬,注視我后方某個位置。
“那我……親快點?”說著我一手撐住椅背,傾身印上他的唇角。
本來沒想深入,貼上去小心地舔了舔他的唇縫,嘗到點甜頭我就想撤離,結果才退開他又追過來,直接攻城略地,與我唇齒交纏,絲毫沒有介意監控的樣子。要不是地點不允許,或許就要發展成什麼少兒不宜的運動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易大壯被法警送了回來,神情恍惚,面有菜色,仿佛經歷了場慘無人道的嚴格審訊。
見他如此,我心中警鈴大作。這陳順來真這麼厲害,都把人問傻了?
“陸先生,請跟我來。”法警客氣地請我上庭。
我回頭看了看盛珉鷗,他抬抬下巴:“去吧。”
此次案件的檢察官年紀不大,正是滿腹干勁兒,想要做一番成就出來的時候。之前他曾多次約我和盛珉鷗去他辦公室詢問案件細節,看得出對蕭蒙的案子極為重視。
但此時,他坐在控方席上,滿面肅穆,額頭冒汗,完全沒了先前志得意滿的模樣。他似乎從一名信心滿滿的獵人,驟然變成了被反撲的可憐獵物。
被告席上只坐著蕭蒙一位被告,金牙被捕后便認了罪,他十分清楚自己不像蕭蒙,有大律師替其辯護,經驗老到地早早做了辯訴交易,成了指認蕭蒙的污點證人。
蕭蒙一身西裝,面色凝重,靠著他坐的中年男人則神情輕松許多,應該就是他的辯護律師——教科書級的人物陳順來了。
“教科書”大概四十多歲,蓄著規整又儒雅的絡腮胡,鬢角微微花白,身材挺拔,雖然長得和盛珉鷗沒有一丁點相似,但給人的感覺卻神奇的一致。
都是那種長得儀表堂堂,仿佛毫無威脅,卻會在你與他握完手后,轉身那瞬間,掄起金屬棒子狠狠擊打你后腦的狠人。
我在證人席入座,檢察官做了幾個深呼吸,起身走向我,開始對我的詢問。
“陸先生,可以將你十月九日晚發生的一切告訴大家嗎?”
我點點頭,開始回憶起來:“那天我回到家,發現家里很亂,我以為遭了小偷,正打算報警……”
“當你醒來,你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環境,同時聽到了蕭蒙與綁匪二人正在進行交談,是嗎?”
之后年輕的檢察官又問了幾個問題,結束了詢問。他回到自己席位,換上辨方律師進行交叉詢問。
當陳順來站起身緩緩走向我時,我隱隱好似瞧見一條長著滿嘴獠牙的大白鯊擺著尾朝我游來,不由也開始緊張起來。
陳順實停在我面前,開口問道:“你說聽到三個人談話,你這時候應該被關在另一個屋子,你怎麼能確定綁匪是在和蕭蒙蕭先生交談?”
“我認得他的聲音,而且他們叫他‘姓蕭的’。”
“你與蕭先生之前認識嗎?”
“見過兩面。”
“加起來滿十個小時嗎?”
“沒有。”
“所以你只憑兩面之緣,就聽出了蕭先生的聲音,看來你記憶超群陸先生。
”
“謝謝。”我欣然接受他的贊美。
“他們談了些什麼?”陳順來又接著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