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倆老師一個醫生,都是知識分子,交流起來沒障礙,蕭刻成長的過程中父母給了很大程度的自由,以至于當年蕭刻跟家里出柜的時候老媽一臉難以置信,之后憤怒地問他:“是不是我們給你自由太多了,把你慣壞了。”
那是蕭刻見過他爸媽最憤怒的一次,他們都慌了,拒絕跟他說話。但畢竟都是高知,見得多明白得多,蕭刻理智平和地跟他們談,也不會聽不進去。時間長了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他喜歡同性這事在家里這關也沒有很難過,只是家里氣氛低沉了一段時間,后來就漸漸正常了。
他和林安在一起五年多,到后面兩年,林安來他家里就像回自己家一樣自然,跟他父母關系也不錯。
吃完飯徐大夫切好水果,一起放到茶幾上的還有一個方盒。蕭刻抬眼看著老媽,用眼神在問這是什麼。
老媽垂眼看他,說:“上周小林送過來的,生日禮物吧,讓給你。我懶得管你們之間的事,讓他自己給你,他放下就走了。”
蕭刻面無表情,拿過來打開,看了眼他就笑了,林工還挺舍得,這表國內八萬出頭,出去買也要六七萬。蕭刻問:“他回來了?”
“都來家里了肯定是回了,不過之后還走不走我也沒問。不想問太多,也尷尬。”徐大夫拿了個橘子在手里剝,看了蕭刻一眼。
蕭刻點點頭:“不用問。”
“知道你不愿意說,我也就是東西轉交給你,不用防備著。”徐大夫笑了笑,剝好的橘子放在蕭刻手里,“這麼長時間了你們也都沒給我句準話,你們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問還不讓問,自己也不說,顯得我們多有閑心來回打聽。
”
老蕭也在旁邊小聲插了一句:“是,沒想管,就想知道你們是鬧脾氣啊?還是已經分開了……”
蕭刻昨晚喝多了酒又沒怎麼睡,頭疼了一天,吃完飯緩解了點但也還是疼。他閉著眼靠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一年多了他沒跟爸媽說清他跟林安的事兒,不想提,原因很簡單,就是覺得打臉。當初帶著林安回家,信誓旦旦保證了一堆的人是他,結果現在坐在這里面對這些問題的人還是他。
蕭刻眼睛沒睜,始終閉著,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他都坐家里來了你們怎麼不問他……”
“問了啊,沒說麼不是。”老蕭抿了口茶,看了看他小聲繼續說,“你要不想說就不說……我們下回再問。”
“別了。”蕭刻又捏了捏鼻梁,吃了瓣橘子,來回看了看他爸媽,說,“我們早就分了。”
時間實在是有點久了,當初那些紛紛雜雜的情緒這會兒已經想不起來,以至于他說出口的聲音平平淡淡,聽起來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老兩口其實心里有準備,也都猜到了。但這會兒還是互相看著,張嘴也不知道說點什麼。
“緣分已盡恩怨已了,前緣無法再續,一切都隨風而逝了。”蕭刻說完自己都笑了,又吃了瓣橘子,“就這些,多的不說了。”
電視劇還在繼續播著,除此之外房間里安靜了數秒,最后還是徐大夫先開了口:“我早說了你們這種很難穩定,以前看你們兩個也都挺靠譜的,這不也還是這樣。你三十了我就不多說了,凡事自己心里想清楚就行。”
蕭刻點頭:“好的媽媽!”
徐大夫瞪了他一眼,也沒再多說。
這事兒壓著蕭刻一年多,始終不愿意在家提,現在真提了也沒像他以為的那麼輕松,反而心里像堵著什麼,上不去也下不來。蕭刻說:“家里要還有他的東西收拾收拾都扔了吧,或者你們自己跟他約讓他什麼時間來拿,還有這塊表。你收的你還啊徐女士,我不拿。”
這事兒在蕭刻這兒沒的商量,他不會拿走。林安甚至都沒敢當面給他,因為心里清楚蕭刻不可能會收。以前林安就說過他,你這名字沒白叫,你有時候真刻薄。
本來蕭刻這晚是打算在家住的,但是現在沒什麼心情。又跟爸媽聊了會兒別的,正打算找個什麼理由走,就接到了方奇妙的電話。
蕭刻接起來問他:“有事兒?”
方奇妙扯著他的破鑼嗓子在電話里喊:“出來唱歌了蕭老師!我今晚可能要喝,真喝多了你好送送我!”
這事兒擱平時蕭刻肯定不去,但今天他迫不及待想要出門去透透氣。于是他問了地址,然后跟爸媽說了晚安就出了門。
晚上的風依然燥熱,吹在臉上平添人心里的慌亂。蕭刻去便利店買了條綠箭,又拿了瓶冰水。
這麼多年口香糖出得五花八門,蕭刻卻還是偏愛這個有年代感的箭頭。超強薄荷口味在嘴里嚼兩口,然后一口冰水喝下去,才能明白什麼是在喉嚨里撒了把冰。
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沒了,只剩下涼。
透心涼,很爽。
方奇妙在微信里發了個位置給他,蕭刻回復他:OK,等著蕭爺。
第4章
蕭刻在KTV里從來是不懼任何人的,自帶氣場,方奇妙只要一聽他唱歌就叫他蕭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