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罪在電話那頭很無奈,也只是縱容地看著屏幕里蕭刻的笑。蕭刻笑夠了才好好回答問題:洗面奶洗臉,然后水,高的那瓶,最后是矮胖的那個罐子。
周罪隔了能有快十分鐘才又發了條:饒了我。
蕭刻又是毫不客氣的五行“哈”。
難為周罪一把年紀了陪著蕭老師折騰,這人看著冷冰冰,但某些方面也真的沒脾氣。蕭刻讓他干什麼他都沒二話,蕭刻每天跟他多接觸都會有種撿著寶了的感覺。
是真的很喜歡。
手機殼當然也是蕭刻訂的,就是故意使壞。周罪收到那天直接就套手機上了,晚上打電話的時候說:“剛才找了半天手機,看著它總以為不是我手機,就忽略了。”
蕭刻笑得很放肆,說:“那蕭老師再給換個顏色深點的?”
“不用了。”周罪的語氣里有淡淡的無奈,“這個很好。”
蕭刻這兩天只要一想到這事兒就很想笑,覺得自己很幼稚,但是既然有人陪著玩兒,幼稚點也無所謂,都是兩個人之間的小情趣。蕭老師笑夠了覺得自己這兩天得去店里看看了,徐雯和其他的幾個紋身師都回家過年了,店里只剩下一對兒孤苦伶仃的兄弟沒人照看,并且一天假都不放,都排了紋身。
最主要的是好幾天沒看到周罪,其實真的有點想。
但不是有那麼個說法麼,叫樂極生悲。
蕭刻這兩天笑得太放肆了,下午有人敲門,他門一開直接就笑不出來了。
那一瞬間蕭刻心想,大意了,光顧著撩周老師了,年前晚輩得看長輩啊,他應該出去躲躲的。
門口的人也是一愣,然后頓了頓說:“在呢啊……好久沒見了。”
“啊,”蕭刻點點頭,收起驚訝的表情,說,“過年好。”
“喲小林來了?”老蕭從客廳走過來,扯了蕭刻一把,笑著說,“來,進來坐。”
蕭刻于是從門口讓開,走了進去。進去之后跟徐大夫對視了一眼,蕭刻沖她嘆了口氣,徐大夫拍了拍他的胳膊。
門口外面堆了很多東西,林安來來回回倒騰了半天,蕭刻猶豫了下還是沒出來幫忙。老蕭和徐大夫說他東西拿了太多,再這樣以后就不讓他進門了。林安臉上柔和的笑意和以前一點都沒變,讓人看了很親切,很舒服。
林安視線越過他們落在蕭刻身上,眼里含著很多內容,蕭刻看著他,四目相對的時候還是對他笑了一下。
林安視線挪開的時候眼睛就已經紅了。
蕭刻在心里嘆了口氣。
本來決定下午去看周罪的,結果也去不成了。他和林安算是和平分手,沒有鬧得很難看,所以蕭刻不可能拿冷臉來對著他。不至于,沒必要。
要不就干脆別碰面,既然讓人堵家里了就也別找借口躲出去,林安臉上掛不住,所有人也都跟著尷尬。
“蕭刻,你沒怎麼變,”話題突然落到蕭刻身上讓他愣了下,林安拿著茶杯,輕輕摸著杯底,“……還是那樣。”
“嗯,”蕭刻點了點頭,然后笑了下說,“林工也還是那麼帥,不過好像瘦了點。”
林安坐在單人沙發上,老蕭和徐大夫坐長條沙發,蕭刻坐在老蕭旁邊的扶手上,沒往別處坐。林安抿了抿唇,很淺的一個笑,垂著視線說:“是嗎?我沒太注意。
”
蕭刻從前一直叫他林工,尾音是上揚的,透著調侃和親密。
林安喝了口熱茶,稍微有些燙嘴。他又抿了下唇,問:“最近還好?”
蕭刻說:“就那樣,湊合吧。”
這種不遠不近的寒暄實在是讓人難受,蕭刻再次在心里嘆了口氣。
要說陌生,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但要說熟悉,他們已經一年多沒見過面了,交流幾乎是零,對方的近況都是毫不知情的。
多矛盾的狀態。
老蕭和徐大夫夾在中間也是沒話找話,蕭刻看他們太難熬了,干脆主動提了出來:“林工,出去轉轉?”
林安幾乎是立刻就點了頭:“好。”
蕭刻拿著外套出了門,林安回頭跟兩位老人又說了幾句話才跟著蕭刻出來。蕭刻說:“衣服拉好吧,挺冷的。”
“嗯。”林安應了一聲,拉上了拉鏈。
兩個人在樓下小區的花園里繞了一圈都沒什麼話說,就錯開一步,安安靜靜地走。總不可能一直這麼走下去,后來還是蕭刻先開了口,一種很輕松的語氣問他:“婚期什麼時候?”
林安的步子很短暫地定了一下,隨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笑著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有婚期,沒定。”
“還不定?”蕭刻挑眉,笑著說,“不小了啊,林工。”
林安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寒冬臘月這麼走圈實在是少見,蕭刻在某一時刻心里想的其實是身上都凍透了,晚上得怎麼跟周老師賣個慘,刷個存在感。
想起周老師蕭刻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蕭刻,”林安看了他一眼,慢慢開了口,“我送你表怎麼不收?”
蕭刻搖頭說:“不合適。林工,別給我買東西,你想看我爸媽的話就買點水果什麼的,別破費。
”
他對林安的稱呼依然沒變,還是這兩個字。因為林安比他大幾歲,感覺怎麼叫都不合適,蕭刻就一直叫“林工”,林安也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