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刻從23歲一晃眼到28歲,這麼好的年歲都是在跟林安戀愛。最后被反過來問可不可以和另外一個人共享同一個戀人,可不可以接受他的戀人再建一個家庭。
蕭刻放棄了不代表他不在意,他不說也不是就真的不委屈。
但凡是真的走心了就不可能不傷心,蕭刻沒和任何人提過他和林安的分開,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包括方奇妙這種鐵磁兄弟。這是蕭刻的行事風格,這是他能給林安最后的溫柔。
所以也沒有人知道蕭刻被愛人背叛和拋棄了的難過和委屈。
蕭刻吸了吸鼻子,然后對電話那邊說:“周老師,我是真的真的很不開心。”
他從來沒對人說過這話,蕭刻什麼時候都是自立的,很強大。但他倒是很樂意在周罪面前表現自己弱的一面,會讓他給自己擋酒,會穿他的外套,會這樣向他表達“周老師我難過”。
可能因為周罪給人的感覺很可靠,很有安全感。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最初相識的時候周罪看到的就是他最頹廢和脆弱的一面,他孤身一人在酒吧買醉,一個人守著一桌東西看起來那麼孤單。孤單到隨手拉著個陌生人請人坐在他對面。
蕭刻翻了個身側躺著,把手機壓在耳朵和枕頭中間,聽見周罪在電話那邊問:“那怎麼才能開心?”
周罪沒問他為什麼不開心,只是問他怎麼才能開心。
蕭刻閉著眼心想這個老男人怎麼這麼好。
他如果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他不想說周罪也不去問他原因,讓他重復一次那些不開心的內容。
周罪表面很糙,很粗獷,但內里其實有他的體貼和柔軟。
人就是這樣的,有人慣著的時候就想作,想放肆。蕭刻故意說:“我被人甩了啊,我不好嗎?蕭老師還不完美?錯過了蕭老師怕不是這輩子找不著更優秀的了。”
電話那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沉默得很徹底,甚至連呼吸聲都快聽不著了。
蕭刻在這邊無聲地笑,感覺心里突然輕松了起來,那股壓著胸腔的沉悶在漸漸消失。蕭刻開口問:“你還在嗎?”
“在。”周罪沉沉的聲音傳過來,蕭刻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周罪的情感生活非常非常缺失,這種狀況之外的話讓他腦子都打成了結。蕭刻一句讓人甩了把周老師弄得徹底失了聲。
誰甩了你?你不是在跟我……我們不是要繼續下去嗎?還有誰能甩了你?我不是唯一的一個?還有誰?
周罪一直不說話,蕭刻也舍不得再逗他。最后他笑了起來,說:“周老師我瞎說的。”
周罪聽見他笑松了口氣,隔了兩秒也笑了,聲音低低的:“嚇得我腦子都木了。”
“那麼怕?”蕭刻舔了舔嘴唇,眼珠轉了下,壓低了話音,“你怕什麼?”
這話要是別人問蕭刻的話,蕭老師腦子一轉就能給你一段完美的情話,但是周罪不擅長這個,只能照直了說:“怕你不是單身。”
“蕭老師從來不騙人。”蕭刻笑著問,“那萬一我真的不單身呢?”
周罪沉默了會兒,估計是在思考,最后說:“我不想。”
不希望是那樣,想繼續下去。
蕭刻一顆心被周老師這麼幾句只言片語給收拾得服服帖帖,老實了,消極情緒都沒了。
半個多小時的通話,掛斷時候心里只感嘆周老師怎麼那麼可愛,林安和以前那些過往都記不起來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蕭刻喉嚨發炎了,挺疼。不過倒是沒接著發燒,于是蕭刻吃完早飯就出門了,徐大夫想攔都沒攔住。
實在是挺想周老師的。
明天就過年了,街上車終于少了很多,蕭刻去店里沒費勁就找了個很近的車位。從車上下來跑著進了店,進去的時候陸小北和周罪正在吃東西。
他一進來吃飯的倆人都定了一下,尤其是周罪,看了蕭刻半天。蕭刻沖他一笑,一點不吝嗇。
陸小北問他:“你不串門跟家等著過年來這兒干什麼?”
蕭刻走過去坐他倆旁邊,說:“我這不也是串門嗎?”
周罪問他:“感冒了?”
蕭刻早上起來嗓子啞得不像話,鼻子也都堵死了,一聽就是個病號。蕭刻說:“是啊,昨天作死出去走圈兒了,凍傻了。”
“這麼有興致呢還出去走圈兒,”陸小北一點都沒客氣,笑話蕭刻,“蕭哥你鼻尖都是紅的,還挺萌。”
“滾蛋。”蕭刻笑著瞪他。
周罪小聲問他:“難受?”
昨晚倆人剛打過電話,這會兒有種說不出的親近。蕭刻對他搖了搖頭:“不難受,就是鼻子有點堵,沒別的。”
“嗯。”周罪說,“難受你就上樓躺著。”
“好的。”蕭刻瞇眼笑著回答他,看起來很乖。
店里只剩這師徒倆了,還有點冷清。陸小北的客戶是個小姑娘,要往小腿上紋個鹿,蕭刻看了眼他的圖,特別好看。整體偏藍色調,還帶著星光的。
這種小鹿其實有點爛大街了,陸小北盡量給設計得獨特脫俗,能一眼看出跟別人的不一樣。
陸小北跟姑娘說:“你這個圖我需要上很多遍色,不然出不來效果,今天做不完,我怕到后面你疼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