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安直接過來了,手里拿了個酒杯,和一瓶酒。
蕭刻看見他走過來就知道要完。眼見著一盆狗血飄飄悠悠就要落在自己頭上。
——“喝杯酒吧,蕭刻。”林安站在蕭刻眼前,說話的時候眼底情緒很多,沒能藏住,還是有些紅了眼。
周罪原本和老曹正說著話,已經收了音,正安靜著看這邊。
林安說完給自己先倒了一杯,看著蕭刻說:“咱倆喝一杯,好久沒喝過了。我敬你吧,敬……就敬你的天真,熱烈,純粹,浪漫,勇敢。”
他每個詞之間都有停頓,說完這句還是沒繃住,眼睛徹底紅了,聲音也有些發顫。那杯酒他仰頭就喝了,蕭刻手指抽動了下,人還是沒動。
“我沒有你勇敢,所以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林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剛才應該喝了不少酒,看得出來是真的難過了,喉結輕輕抖動,頓了會兒才繼續說,“這杯敬你給過的一切,敬過往如詩如畫,敬往事如云走歲月不回頭,也敬……敬命運給的一切所愛所得卻沒能珍惜吧。”
他手有些抖,要給蕭刻倒酒。蕭刻心里有一瞬間猶豫,敬的這杯酒他不該喝,因為命運給的所愛所得已經不是敬酒這人了。但是蕭刻還是把杯里的豆漿先喝了,然后空杯放在旁邊,拿過周罪的酒給自己倒滿了。
桌上始終安靜,沒有人出聲,只有中間的鍋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蕭刻扯起嘴角笑了笑,說:“林工,這杯我敬你。祝錦繡前程,未來可期。”
他說完很利索地喝干了杯里的酒。
林安閉了閉眼,然后說:“你還欠我一杯。
”
他用手里的酒把蕭刻杯子再次倒滿了,酒瓶隨手放在桌上,自己的杯子和蕭刻的磕了一下,啞聲說:“以前我不太愿意跟你喝酒,怕你胃疼難受。我下周的機票飛慕尼黑,今天遇上你想想可能是注定了的,就……再為了我放肆一回吧。”
話說成這樣蕭刻不可能差這一杯酒,何況曾經五年蕭刻是實打實地用了心。他什麼都沒說,伸手去拿杯子。
——不過卻沒能拿起來,一直坐在里邊的周罪手掌按住了杯口。
“就算了吧,再喝胃疼。”
蕭刻看向他,林安也看向他。周罪抬起眼看著林安,淡淡地問:“你想怎麼放肆?”
“我陪你。”
“你們倆隨便敬,敬過往敬明天都行,酒往我這兒倒,我接著。”
第46章
曹圓在一邊捂著臉偷偷玩手機, 想笑快憋不住了。被迫吃了個瓜,圍觀了蕭刻前任現任碰撞的火花,挺過癮。
他在桌子下面偷偷往群里發:咱們老周喝了一缸醋, 老黃瓜都泡成酸黃瓜了!
群里都熱鬧起來等著聽了, 對面那三人還渾然不知。林安微揚著下巴盯著周罪看,又看看頭都不抬壓根兒不在意的曹圓, 知道這是剛才配錯對了。
周罪也看著他,手死死壓著蕭刻的酒杯, 就沒打算讓他喝那杯。他撥開蕭刻的手, 把那杯子拿到了自己這邊, 淡淡一問:“你想怎麼喝?”
林安搖了搖頭,扯了個若有似無的笑,說:“我不和你喝。”
周罪直接說:“不和我喝那請回吧, 蕭老師胃不好。讓他忍著疼也要陪你放肆一回,這話不合適。你是誰我不知道,你能豁出來讓他疼也得喝這杯酒,我不能。
我豁不出來, 我不愿意。”
周罪說話的聲音很低沉,每一個字都敲打著人的神經。林安手里還拿著自己的酒杯,略微有些發抖。他也沒再和周罪對話, 只是眼神一直落在蕭刻身上。那眼神沉重,很痛苦哀傷,那麼親密熟悉的人現在變成了別人的,這就像拿刀往人心上戳, 一戳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洞。
蕭刻坐在中間,誰也沒看,但是手在桌下輕輕晃了晃周罪的腿,偷著做個小動作,默默地先哄哄這人,順著毛摸摸。
蕭刻說到底還不是真能把事兒做那麼絕的人,當著人面他不會讓別人難堪,永遠會給別人留三分臉面,更別提這人是林安。雖然分開起因在他吧,但說到底他沒有真的傷害過這段感情,蕭刻很感謝他在有想法的時候就告訴了自己,而不是等一切都成了事實再來求原諒。扛不住壓力想放棄了而已,至少從始至終都是坦誠的。
蕭刻不會讓他太難堪狼狽,那不是他性格,也不至于的。
于是蕭刻最后還是笑了笑,站起來拿了個空杯,用周罪的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轉頭跟林安說:“林工,我從來不欠誰的這你知道,你說我欠你一杯,就當這是咱們之間最后還沒清的東西吧。那今天咱們把這杯酒喝完。”
蕭刻扯了扯嘴角,繼續說著:“你比我大,處處對我都照顧,我有時候不懂事兒,謝謝林工那幾年寬待我。這杯酒喝完咱們倆之間就徹底清了,我不欠你什麼,你也不欠我的。”
蕭刻在林安的杯上磕了一下,酒太滿了這一磕灑了一些。
蕭刻抿著唇,神情莊重嚴肅,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了最后兩句:“我就還是那句話,祝林工前程似錦步步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