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北幫他搬了幾趟,然后一車就都拉走了,送到了他在外面租的小公寓。
陸小北問他為什麼不住宿舍,他說洗澡不方便,寢室里不能洗澡,而且宿舍里不讓養貓。
那是他們倆除了紋身以外第一次見面,林程本人和他平時通過手機聊天的狀態還是很不一樣,沒那麼神經,看著還是很靦腆,但非常愛笑。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他們家資源配置失衡了,他整天傻笑,他姐基本不怎麼笑。家里一個傻子,一個酷girl。
到這兒陸小北什麼都沒想,就是覺得林程挺好玩兒,招人喜歡。林程有的時候給他掛語音,陸小北要是閑著就跟他說兩句,有天他語音撥過來的時候陸小北正把衣服往洗衣機里塞,接通之后閑扯了能有兩個小時。
林程會說他學校的事兒,還有他家里人,以及他的貓。反正天馬行空想到哪兒說哪兒,陸小北就聽他說,還聽他抽瘋一樣的傻笑。掛了語音之后才皺了皺眉,一邊把衣服從洗衣機里掏出來掛上,一邊覺得這樣好像不怎麼他媽對勁。
過了不大一會兒,他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林程發了一條:好喜歡和你聊天。
陸小北看著那條狀態,眨了眨眼,估計這說的除了他也沒別人了。到這兒陸小北要是再看不出有什麼的話就是真腦殘了,林程那小心思都擺到明面上了。
但是陸小北還真的沒想跟他發生什麼,倒不是抗拒談戀愛交朋友,但是在他看來林程就是個小孩兒呢,兩天半新鮮而已,不定性。
而且他自己性格也差,不是那種能哄人的脾氣,這麼小的他還真不敢伸手。包括林程那個酷姐姐過來紋身的時候陸小北也是這麼說的,想多了,沒什麼想法。
陸小北有意拉開距離林程是感覺得到的。小男生平時嘻嘻哈哈跟個神經病似的,但其實內心很細膩敏感,后來也不怎麼發消息了。陸小北都習慣了沒事摸過手機看看,真按他想的冷下來了偶爾也覺得心里發空,拿著手機不知道干什麼。
林程生日那天在自己朋友圈發了塊小蛋糕,旁邊有只趴在那里的胖貓。
“估計這是你陪我過的最后一個生日了,第十二個了,知足。謝謝你這一生。”
陸小北知道他的貓快不行了,第一次紋身就是把貓的名字紋在手腕上,后來聊天的時候也說過,貓很老啦,吃東西都很費力了。
陸小北在底下給他評論了個生日快樂。
林程后來回復他:謝謝哥!
這種不冷不熱的狀態一直維持到林程第二次來店里紋身。因為要紋的部位在大腿,所以他穿了條挺寬松的短褲。他的圖陸小北很早就設計完了,一把彩虹旗扇子,很清新,之前聊天的時候林程也閉眼吹過了。
陸小北自認是個專業紋身師,給人紋身的時候不管什麼部位都心無波瀾。但是到了林程這兒,看著他又瘦又白的腿,陸小北竟然有點舍不得下手,大腿內側是個扎起來痛感比較強的位置,陸小北拿著馬達機,突然就覺得不太忍心。
林程也很緊張,攥著擼起來的褲腿兒,眼睫毛顫啊顫的,小聲問:“哥你怎麼還不弄?”
陸小北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口罩,沒說話,低頭下了針。
林程不自覺地就一哆嗦,腿很明顯地抖了一下。
陸小北又抬頭看了看他,接著沒再停頓,開始割線了。
林程還是緊張,手一直攥著褲腿,每次停頓之后再走針他腿都抖。陸小北頭一次在紋身的時候有不忍心的情緒,甚至不太敢下手。
過幾天有個紋身展,陸小北要帶他大哥作品出展,周罪讓他帶自己作品,說到模特的時候林程接了話:“我可以啊。”
陸小北看向他,林程疼得一腦門汗,卻還是笑滋滋地說:“哥我可以給你當模特,你隨便弄吧,只要別是脖子手腕這種露外邊的就行。”
陸小北理都沒理他,全當沒聽見。
小傻子還在繼續說:“我真的可以啊,你找不著模特,我不是現成的麼?”
陸小北心說你可以個屁,皮這麼敏感,巴掌大個小圖疼得眼睛都紅了,連帶著我都一手心汗,不知天高地厚。
林程可能是為了分散注意力,一直找話跟陸小北聊。說話聲音不大,本人每次看起來都很靦腆,陸小北想想他之前聊天時候那個鬼畜的樣子,這反差讓他在口罩后面無聲笑了笑。
扇子主體做完還差邊緣碎片的時候,林程默不出聲突然抬了手,碰了碰陸小北耳朵。他應該是想摸耳釘,但準頭不行,手指碰的是耳朵。陸小北耳朵其實很敏感,林程手指那麼輕輕一碰,他耳邊這片皮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陸小北正在換針頭的手頓了一下,挑起眉看他。那眼神讓林程很緊張,縮起手指,很不自在,低聲說:“哥你這個……好看的。
”
陸小北還是盯著他看。
林程不敢跟他對視,視線躲閃,臉也有點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