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魔情緒焦躁,腦子里不斷天人交戰。最終是對自由的渴望占據上風。這該死的牢房,它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要我做什麼?”使魔面帶頹敗,聲音沮喪,“如果是之前的要求,我無能為力。”
“和上次不同,這項交易你一定能做到。”云婓道。
“是什麼?”
“先離開這里,和我來。”
云婓轉身走出囚室,背對使魔,壓根不擔心會遭受攻擊。
殺死他!
使魔有瞬間動搖,心中充滿惡意。看到地上的血藤,念頭立即煙消云散。如果它敢動手,未必能碰到云婓的衣角,馬上會淪為藤蔓的養料。
隔壁牢房中,冰魔始終悄無聲息,假裝自己不存在。直到云婓和使魔走遠,消失在走廊盡頭,它才放松躺回去,靠睡覺保存體力,避免自己被餓暈過去。
走出地牢,又一次沐浴光明,使魔恍如隔世。身為一只惡魔,它從未曾這樣渴望陽光。
“主人,它怎麼會出來?”布魯走上前,看到跟在云婓身后的使魔,表情有些詫異。
“有用。”云婓言簡意賅,“晚餐準備得豐盛一些,再給阿亞姆兩桶麥酒和一桶甜酒,由他自己分配。”
“我馬上去準備。”布魯開始籌劃菜單,準備大展身手。
“等等!”看到老樹人轉身,云婓立即叫住他,“廚房交給盧克,由他來烹飪主菜。”
“是,主人。”布魯十分遺憾,又一次錯失大展廚藝的機會。
“給冰魔送些吃的,讓它吃飽點。”想起地牢里唯一的住客,云婓補充一句。
“遵命,主人。”
主仆兩人在大廳分開,布魯去往廚房,云婓帶著使魔登上二樓,推開壁畫間的木門,走進安德四人守護的藏書室。
這扇門連通走廊和藏書室,四名樹人一致許可才能打開。未經允許,巨人也束手無策。
房門開啟,聲響傳入室內,四個樹人同時蘇醒。
“主人,您來了。”老樹人上前問候,看到縮頭縮腦的使魔,不由得面露疑問。
“阿亞姆帶來消息,刺槐領主正召集騎士團,即將大兵壓境。鐵杉領和荊棘領也有可能參與。”云婓反手關閉房門,向安德四人說明情況。
“阿亞姆,那棵狂暴黑松?”四人面面相覷,都十分詫異。
“狂暴黑松?”云婓對阿亞姆的印象是穩重平和,同狂暴壓根不搭邊。
“他是最善戰的樹人。六百年前,他的戰績和雪松騎士團一樣輝煌。”安德回憶往昔,對阿亞姆十分推崇,“他曾統帥邊境樹人擊敗來犯的強敵,殲滅三支超過千人的騎士團,殺死數百名半獸人雇傭兵。戰場上血流成河,幾乎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體。”
“是法布爾之戰。”伯瓦道。
“法布爾,是那座礦山?”云婓問道。
“沒錯。”安德點點頭,解釋道,“戰爭的起因是包括礦山在內的大片土地。戰場上出現魔龍,邊境樹人損失慘重。阿亞姆刺瞎魔龍的眼睛,才徹底扭轉局勢。”
“雪松騎士團極為驍勇,和樹人并肩作戰,面對魔龍的火焰堅守不退。上千人燒死在烈焰中,受到魔龍力量侵蝕,靈魂無法回歸大地,最終淪為死靈,在王國和魔界的交界處游蕩,日復一日,飽受煎熬。”
提到戰死的騎士和樹人,安德四人的情緒變得低落。
特里希取來一冊羊皮卷,上面詳細記載戰爭的經過,包括侵犯雪松領的貴族。
不意外,云婓看到了刺槐領和鐵杉領。至于荊棘領,當時的領主還是小貴族,根本無法觸及王國權利頂層,連參戰的資格都沒有。
幾人說話時,使魔仿佛被遺忘,它小心翼翼向后退,試圖藏到書架后。
可惜它很不走運,行動被藤球發現。
細長的蔓枝飛卷而出,纏繞住使魔全身,迅速開始收緊,將它倒吊起來。使魔彈出鋒利的爪子,非但沒能撕開束縛,反而激怒藤球,將它一下接一下甩向書架。
碰撞聲不絕于耳,使魔頭昏眼花,眼冒金星,在眩暈中萬般后悔。
“早告訴你要老實一些,先吊著吧。”云婓掃過一眼,任憑使魔吊在半空,還示意藤球吊高一些。
轉過頭,云婓對安德四人道:“我需要關于死靈的書籍,越多越好。”
“死靈書。”伯瓦記憶最深,走向第十四排書架,從最上層取下一本硬殼書。
這本書很厚,比云婓見過的任何一本古籍都要厚。書頁質地特殊,是三種海獸的骨頭。書寫用的墨水融合巨龍的血,本身蘊含能量。魔力不夠強,連書封都無法翻開。
“這本書出自魔界,傳說能溝通和馭使死靈。初代領主的第一夫人是魔族,這本書和她一起來到雪松領。”安德道。
關于死靈書的傳說很多,能證實的少之又少。
根據樹人的記憶,第一夫人從未打開過這本書,一直留在藏書室內,完全將它遺忘。
“使用這本書一定要小心。”老樹人叮囑道。
“我明白。”
死靈書以魔文書寫,減少許多閱讀上的麻煩。云婓翻書的速度相當快,不到一個小時,內容瀏覽一遍,摘抄有用的部分記錄在羊皮卷上。
落下最后一筆,羊皮卷突然開始發光,光中映出文字虛影,一枚接一枚串聯,形成的長鏈環繞住云婓,邊緣處燃起黑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