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羅城地勢險峻,出入的山路蜿蜒曲折,十分陡峭。主城區臨崖而建,四周沒有城墻,只有高高矗立的瞭望塔樓和三角形的箭樓。
在雪松領統治時期,懸崖上林木繁茂,上百名邊境樹人駐扎在城池四周,防衛力量不容小覷。除非有碾壓的數量和實力,根本無法突破樹人的防御,城墻有或沒有就變得不那麼重要。
城池易主之后,刺槐領的騎士進駐城內,有懸崖峭壁作為天然屏障,也沒有建起城墻,僅加高原有的幾座建筑,增設瞭望塔樓和箭樓。
入夜,城內亮起火光,星星點點,高低錯落,照亮整座要塞。
城市中央廣場上,刺槐領主的石像持劍而立。
這里原本是初代雪松領主的雕像,守衛要塞數千年。刺槐領占據卡布羅城后,執政官命人將雕像推倒,更換為刺槐領主。更過分地是,他還命人將雪松領主的雕像砸碎,石塊鋪在城內,任憑城民和騎士往來踩踏。
“沒落的家族,懦弱的血脈,沒有資格繼承榮耀。”
事情發生在數十年前,執政官高升回主城,留下城內的雕像和一段石路,烙印對雪松家族的羞辱。
方形火堆圍繞廣場搭建,在日落后點燃,和城內的火把交相輝映,整座城亮如白晝。
不久之前,刺槐領主下達召集令,數千名騎士向邊境集結,準備攻入雪松領。
如果平原鎮沒有封閉,該是進攻的最佳地點。奈何鎮子被樹人占據,嗜血鈴蘭叢生,藤蔓穿梭在花下,死亡陷阱鋪向四周。就算是身經百戰的騎士也不敢貿然闖入這片禁地。
奉命集結的騎士全部趕往卡布羅城,駐扎在城內,等待戰爭的號角吹響。
附近村莊的農夫被強征入城,負責軍營中所有的活,包括為騎士搭建帳篷,準備食物,為他們擦拭鎧甲,還要按時清理馬廄,喂養戰馬。
農夫們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卻絲毫不敢抱怨。騎士們十分殘暴,侍從都能對他們呼來喝去,稍有不滿就會挨一頓鞭子。
強撐過一天,帶著滿身疲憊回到擁擠的帳篷,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小塊硬面包和散發怪味的毯子。
農夫們吃完硬面包,強忍住饑餓入睡,簡陋的營地很快變得靜悄悄。
城市中央廣場上,則是另一番熱鬧景象。
篝火熊熊燃燒,騎士們圍坐在一起,大口吃著烤肉,暢飲渾濁的麥酒。
十幾個妖嬈的舞娘在火光下擺動身軀,雪白的皮膚,豐滿的身段,在冬日里衣著清涼,赤足踩在雪地上,腳腕上的銀環叮咚做響。
騎士們喝得醉醺醺,看著舞娘酒意上頭,在火光下丑態畢露。
一個騎士伸手抓向舞娘,同伴立刻拽住他,提醒道:“你不要命了?”
游走在王國間的舞娘大多是半水妖,她們全身是毒,異常危險。貪圖享樂的后果相當嚴重,不小心就會發瘋甚至喪命。
“想想領主大人!”
主城想方設法隱瞞消息,刺槐領主發瘋的傳言還是不脛而走。
騎士們發誓效忠刺槐領,為刺槐領主作戰,不代表他們缺乏判斷力,查不出傳言的真假。
同伴的話如冷水當頭澆下,醉意朦朧的騎士打了個哆嗦,迅速清醒過來。
妖艷的舞娘沒有離開,反而撩起輕紗,繼續在騎士面前飛旋。面紗下紅唇微啟,一抹寒光閃過,是鯊魚一般鋒利的牙齒。
“拿去,別留在這里。”
騎士冒出一身冷汗,掏出錢袋,倒出數枚金幣。他有些肉疼,可為了性命著想,必須盡快將半水妖打發走。
“感謝您,慷慨的騎士。”舞娘抓起金幣,朝騎士拋了個媚眼。沒能讓對方臉紅耳熱,只感到毛骨悚然。遇上半水妖,除非色膽包天,否則都會敬而遠之。
樂師撥動琴弦,靡靡樂音縈繞在眾人耳邊,加深騎士們的醉意,讓他們心甘情愿掏出金幣。
舞娘們在飛旋,眸光如水,充滿誘惑。面紗遮擋下,嘴角忽然裂開,仿佛在笑,更似要擇人而噬。
宴會接近尾聲,酒桶陸續見底。
騎士們喝得酩酊大醉,連路都沒辦法走,只能由侍從抬回帳篷。
眾人散去后,廣場中一片狼藉。
樂師收拾好樂器,舞娘帶上賺取的金幣,急匆匆登上馬車。今夜的收入遠遠超過預期,不想等騎士醒來找麻煩,必須馬上離開。
“有多少,都拿出來!”領隊是一個中年人,身材枯瘦,袍子套在身上空空蕩蕩,活似一根竹竿。
舞娘們坐上車,不太情愿地解開外套,將賺來的金幣放進箱子里。
嘩啦啦的聲響不絕于耳,領隊喜笑顏開,拿起一枚金幣吹了口氣,放在耳邊聽聲,很是心滿意足。
“巫師金幣,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
見他要抱走裝錢的箱子,舞娘們互相交換眼色,突然間伸出手,用力扣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倒在車內。
“伊戈,你就這樣走了?”一名褐色頭發的舞娘俯下身體,鋒利的指甲劃過領隊的眼角,“你承諾過我們,為你賺滿十箱金幣就會解除契約,放我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