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涌出地底,在半空聚成狂風,呼嘯著席卷戰場。
風中傳出尖厲的嚎叫。
不同于死靈,是另一種刺耳的聲音,使人頭痛欲裂。即便是數千年前的幻影,云婓也受到影響,短暫頭昏眼花,大腦劇痛,仿佛針刺一般。
好在時間不長,云婓很快從幻覺中掙脫。回憶方才一幕,雖然有驚無險,他仍驚出一身冷汗。
“那是什麼?”
“疫魔,一種能傳播瘟疫和疾病的黑暗生物。”甘納凝視戰場,沉聲道,“它們極少離開魔界。一旦出現,勢必會帶來死亡。”
疫魔圍繞戰場盤旋,騎士措手不及吸入黑氣,臉上浮現不規則的黑斑,眼球爬滿血絲,舌頭脹大吐出唇外,呼吸變得十分困難。
巫師揮舞法杖,試圖驅散黑風。
奈何疫魔數量太多,殺死一批還有更多,根本不畏懼攻擊。它們在風中喈喈怪笑,集中全力撲向巫師。
巫師被黑氣纏繞,出現和騎士一樣的癥狀。他們被迫松開法杖,雙手抓撓喉嚨,在痛苦中結束生命。
雪上加霜的是,繼疫魔之后,炎魔爬出地底。
烈火熊熊燃燒,順著地裂蔓延,點燃無數條火線。火線膨脹樹立成墻,包圍整座戰場。
熱浪滾滾,黑煙彌漫,許多騎士在火中窒息。巫師遭遇炎魔圍攻,陸續被活活燒死。
疫魔和炎魔越來越多,掙脫契約束縛,連召喚它們的大巫師也無法控制,當場遭到反噬。心知中了圈套,大巫師口吐鮮血后悔不迭。
戰場情勢十分糟糕,騎士們束手無策,僅有少數人能勉強自保,其中就有雪松領騎士團。曾是敵人的巫師背靠著背,聯合對抗地底爬出的惡魔,可惜收效不大。
受到反噬的大巫師無法行動,其余九人從戰場中央飛出,如九道流光彈射,法杖揮舞間掃平肆虐的疫魔和炎魔。
乍一看,大巫師占據上風,碾壓惡魔輕而易舉。
九人的表情卻無比嚴峻,沒有一點輕松。
出現在戰場的惡魔實在太多,幾乎無窮無盡。他們不斷消耗力量,無法得到補充。此消彼長,蟻多能噬象,情況會越來越不利。
更糟糕的是疫魔已經在尋找出口,一旦被它們沖出戰場,大范圍散播疫病,四方王國都將遭受劫難。
“是我的錯,理當由我來償還。”
召喚惡魔的大巫師趴在地上,口中不斷涌出鮮血,手指沾著鮮血畫出巫文法陣。
戰斗中的九人停下動作,不約而同調轉方向,飛回到戰場中心,地裂最早出現的地方。
地上的大巫師抬起頭,沙啞道:“我以生命為鎖鏈,禁錮這片土地。你們快點走,這里很快會塌陷。”
“你的力量不夠。”曾被圍攻的大巫師開口,“你難道還沒明白,疫魔能撕毀同你的契約,炎魔大批出現,背后必然有更可怕的力量。”
單靠一名大巫師的生命,根本不可能關閉通道。他遭到契約反噬,力量瀕臨枯竭,無法徹底禁錮這片土地。
“諸位,是我們掀起這場戰爭,給了惡魔可乘之機。無關正義與邪惡,我們該為此負責。”
十名大巫師達成一致,面對面站成一圈,口中念誦相同的巫文。
巫師的語言即是力量,文字便是詛咒。
能量不斷凝聚,引導地面的鮮血,流淌成一幅詭異的圖案,是擴大的巫文法陣。
十名大巫師高舉起法杖,將法杖用力插在地上。
其后展開雙臂,雙手平舉,繼續念誦巫文。
鮮血組成的圖案快速抬升,浮上巫師頭頂,片刻后轟然下落,穿透十名大巫師的身體覆蓋上地面,邊緣迅速擴展,籠罩全部地裂。
大巫師的力量融入其中,深入地底,剎那間地動山搖。
戰場邊緣地層斷裂,水柱倒懸,環繞斷層連成水幕,遍布網狀電流。
血色巫文籠罩下,連通魔界的道路消失,戰場被徹底封閉,緩慢開始下沉。
疫魔發出嘶吼,炎魔轉身撲來,烈焰沖高數米。
烈火舔舐身軀,大巫師巋然不動,繼續念誦巫文,困住疫魔和炎魔,將它們徹底絞殺,殺不盡也要封入地下。
轟隆!
地面向下塌陷,一名大巫師投擲出法杖,在法杖碎裂的同時,將唯一還活著的雪松領騎士送出戰場。光芒傳送的瞬間,為首的騎士攤開掌心,接住掉落的法杖碎片。
死去的騎士和巫師被火焰吞噬,落入黑暗之中,就此長眠地底。
大巫師耗盡生命,接連在火焰中倒下。留下九根法杖樹立在戰場之中,繼承他們的力量,將惡魔全部困住,徹底殲滅。
幻影結束,魔紋停止轉動,紅光逐漸減弱,直至完全消失。
黑霧縮回地下,遺址中的一切恢復原樣。
破碎的骸骨堆積在地面,武器散落其中。九支大巫師法杖立在戰場中央,歷經數千年歲月,力量削弱,無法壓制殘留的黑暗氣息,被云婓和甘納察覺。
“甘納,燒掉這里。”云婓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能讓殘存的黑暗氣息流出,即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也必須徹底掐滅。
“如您所愿。”
黑袍巫師舉起法杖,雷聲在地底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