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荊棘領的旗幟。”一名騎士登上高處,認出飄揚在風中的旗幟。
說話間,大地開始震動。
萬馬奔騰,戰車推行,轟鳴聲持續不斷,距離平原鎮越來越近。
“吹響號角。”
納德羅口中的號角位于小鎮中央,原本是審判臺所在。如今高臺拆除,矮人以巨石搭建高塔,塔頂澆筑一支金色號角,長過三米,每次吹響,聲音都會響徹平原。
命令傳達下去,留守小鎮的半獸人爬上高塔。不需要穿過樓梯,鋒利的爪子順著外墻攀爬,速度快得留下殘影。
抵達高塔頂層,半獸人翻過石墻,前行數步握住號角,雙腮鼓起,氣息流入管道。
蒼涼的聲音從小鎮傳出,隨風遍及四野,沖刷過秋日的草地,傳入遠來的大軍耳中。
“停。”
露西婭抬起右臂,大軍停止前進。
“珊德拉。”
“是,主人。”女仆長奉命上前,在馬背上聽命。
和露西婭一樣,黑荊棘女仆們換下長裙,一身戎裝取而代之。彎刀交錯負在背上,全身上下不見一件飾品,只有奪人性命的利刃。
“你去一下。”
“遵命,主人。”女仆長領命,調轉馬頭奔向小鎮。
女仆長背影遠去,露西婭眺望四周,記憶中,這里曾是一片花海。嬌艷的鈴蘭四季綻放,獵殺不懷好意的入侵者,為雪松領構筑牢固的屏障。
她被桑德里斯派人追殺,險些途中喪命,冒險進入花海才逃過一劫。
于大部分人來說,這里曾是致命陷阱,稍有不慎就將落入死亡深淵。
露西婭則不然。
這里是她的幸運地,也是命運發生轉折的交匯點。
“起風了。”
露西婭摘下頭盔,任風吹起長發。
發尾飛揚,雙目愈發湛亮。
她將追隨雪松領主,效忠對方,實踐自己的諾言。
她也將拿起武器,用敵人的血展示忠誠,洗刷荊棘家族的暗塵,讓荊棘之名閃耀王城,烙印在王國復興的歷史之上。
秋季的風褪去燥熱,送來一絲涼爽。
遠處又有號角聲傳來,露西婭收回思緒,極目眺望,墨綠色的旗幟在風中撕扯,是鐵杉領的軍隊。
雙方沒有約定時間,也非同日出發,卻十分巧合地在同一天抵達。
納德羅不敢耽擱,立即派人飛馳往主城送信。
不清楚云婓如何安排,他和歸來的盧克商議,允許兩支大軍暫時駐扎邊境,等到云婓正式下令才會予以放行。
新生樹人從林間走出,以平原鎮為中心設立屏障。
樹根深扎入地下,樹冠張開,罩下大片暗影。
噬血藤、伴生藤和寄生藤破土而出,互相交織綿延成網,配合樹人設置恐怖的死亡陷阱。
“邊境樹人。”
鐵杉領主和畢達羅站在隊伍前,望見密集成林的樹人以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藤墻,神情嚴肅,心情隱隱激動。
雪松領實力越強,鐵杉領越能得益。
雪松領主掌握至高權力,才能證明鐵杉領主做出正確決策,拋棄王城是明智之舉。
樹人的腳步猶如雷鳴,在兩人聽來卻相當悅耳。不出意外地話,那將是為王城敲響的喪鐘。
“領主大人,那是荊棘領的軍隊,還有刺槐領。看樣子傳聞不假,雪松領主信任露西婭女爵,將刺槐領交給她治理。”
畢達羅曾出使刺槐領,深諳刺槐家族的實力。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還有三千釘。
露西婭手握兩座領地,在新王主政赫奧提之后,會成為鐵杉領主的勁敵。
“畢達羅,現在說這些太早。”安杰羅姿態放松,單手抱著頭盔,視線掃過露西婭的大軍,并不以為意,“目前最重要的是拿下王城。這場戰斗至關重要,我們必須展示出足夠強的實力,才能讓雪松領主另眼相待。你懂我的意思嗎?”
相比露西婭,鐵杉領主和云婓契約太晚,許多方面處于劣勢。
接觸時間不長,安杰羅對云婓了解不多,憑直覺和經驗判斷,年輕的領主不喜歡虛偽的奉承,更注重腳踏實地和強悍的實力。
“戰場上發揮優勢,騎士團所向披靡,才是我們應該做的。”鐵杉領主語重心長,既是告誡畢達羅也是在提醒自己,“在務實的人面前,心計可以有,但不能過分,更不能跨越界限。”
“我會牢記,領主大人。”畢達羅面現羞慚。
他太心急了。
好在領主大人足夠冷靜,沒有被他蠱動。一旦踏上錯誤的方向,很難再回頭,遲早會進退不得,使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
兩人分析局勢時,露西婭也在觀察他們,只是不著痕跡,沒有被對方察覺。
“珊德拉,你認為鐵杉領的軍隊如何?”
“很強。”
“是啊,很強。”露西婭摩挲著權杖上的寶石,似在和女仆長交談,又似在自言自語“對手不僅是王城,稍有疏忽大意,問題將接踵而來。”
送信的騎士飛馳到中途,遇到從古堡前來的巫師,當面說明情況,沒必要繼續前行,很快調頭返回。
黑袍巫師放出藤蔓,將消息送回古堡。
其后踏風抵達小鎮,手里還抓著臉色發白的夏萊姆。
后者連續幾天埋首案牘,為戰爭做準備。好不容易整理完資料,沒時間休息,又被甘納抓了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