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片入手冰涼,剎那化為一塊水晶。
云婓感到詫異,迦芙納對他解釋,這是鮫人鱗片的特質。
“鮫人極少向外族送出鱗片,雙方托付信任,鱗片才會發生改變。鮫人成婚時會互贈鱗片,這是一種儀式,能驗證彼此的真心。您是我的盟友,很榮幸您愿意收下這份禮物。”
“我身邊有巫師,您難道不擔心?”云婓說道。如果以鱗片為介質,迦芙納會十分危險。
“我的生命得以延續,仰賴您伸出援手。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盟友。”既然托付信任,必定全心全意,絕不會產生動搖。這是鮫人公主的真心,也是她的誠意。
兩人說話時,云婓掌心的光融入契約,同怨靈的聯系就此建立。
死靈契約忽然發燙,黑風陡然沖出,迅速在海底擴張。
風中凸起扭曲的面孔,死靈發出刺耳的嚎叫,同怨靈大軍針鋒相對,無論數量還是戰斗力皆旗鼓相當。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沒有任何預兆,令人滿頭霧水。
迦芙納看向云婓,滿心疑問:“陛下?”
推測死靈的意圖,云婓表情木然,鄭重告訴他們:“這是契約同盟,不是敵人。”
死靈懸浮在海底,仍對怨靈心存忌憚。
巫靈可以忍,畢竟自己打不過。
遇上實力相當的怨靈,必須分出高下,讓他們明白先來后到。休想后來者居上,和他們爭奪力量資源。
死靈的出現沖擊法陣,消耗太多能量,云婓的幻像出現不穩,不比之前凝實。
他沒有浪費時間,當即召回死靈,匆匆向迦芙納告辭,叮囑她萬事謹慎,其后從指尖變得透明,消失在迦芙納眼前。
鮫人公主留在原地,直至云婓的身影完全消失,伸手接住下落的魔界寶石。
文字鏈斷裂消融,法陣力量消耗殆盡,蕩開的水波逐漸平息。
迦芙納轉過身,重新登上棱角龜的背,口中道:“朵拉,喬娜,上來。”
她召喚女官,驅使棱角龜出發。三叉戟劈開海水,直指鮫人王城方向。
“去王城!”
怨靈大軍追隨她離開廢墟,部分游到她前方,護衛她穿過海底。
“在返回領海之前,我要見一見我的父親。”
迦芙納沒有提大王子。在她心中,帕斯卡利不再是兄長,也不再是血親,只會是敵人。
“我要親口問一問父親,他是否知道帕斯卡利所為。他的答案將決定我對王城的態度。”
迦芙納豎握三叉戟,站定在棱角龜背上。長發覆在身后,長裙猶染血漬。
她此行不只要質問父親,更要揭穿帕斯卡利,讓王城上下知道他是何等卑劣之徒。不敢正大光明同她戰斗,只會使用鬼蜮伎倆。
“鮫人法典著明,王族發生爭斗,必須在王城宣戰。”迦芙納的聲音充滿戰意,“我要奪取一切,無論對手是誰!”
女官們側身坐在棱角龜背上,仰望被海洋眷顧的鮫人公主,親吻她的裙擺,目光中充滿狂熱。
時隔數千年,南部王國又將吹響戰爭的號角。
美麗的鮫人公主逃脫劫難,正將展開她的復仇,燃起戰爭的烈火,擊潰她的敵人。
她會奪取王城至高權力,像她的祖先一樣,踩著敵人的尸體登上王座,戴上染血的王冠。
雪松古堡內,盧克前來探望阿亞姆,剛剛推開房門,腳下忽然震動。
熟悉的顛簸感出現,躺在船上的阿亞姆一躍而起,和盧克對視一眼,大步跨過走廊,沖向云婓所在的書房。
“阿亞姆,你恢復得相當不錯。”看到健步如飛的黑松,盧克欣慰笑道。
“完全是仰賴陛下。”阿亞姆的臉色仍有些蒼白,整個人卻精神煥發,腳下虎虎生風,看不出半點虛弱的樣子,“黑暗力量徹底驅逐,我隨時能上戰場。之所以還躺在床上,是陛下下達命令。”
“你很得意?”凡爾賽的風刮在臉上,盧克哼了一聲。
“我很慶幸。”阿亞姆無比認真道,“慶幸雪松家族浴火重生,有一個如此強悍的繼承人。在絕對力量面前,再多的陰謀詭計注定徒勞無功。”
兩人說話間,震動漸漸停歇,力量始終在流淌,遍布建筑的每個角落。
墻圍和樓梯上藤蔓氤氳出綠光,各色藤花競相綻放,空氣中充斥花香。
兩個妖精又開始忙碌,抱著小桶飛在花叢中。樹人登上樓梯,恰好遇到他們。
和之前不同,兩人身后跟著另外幾只妖精,都是近期投奔而來,在城內定居,用勞動換取住處和食物。
“盧克大人,阿亞姆大人,日安!”
兩個妖精扇動翅膀,活潑地向樹人問好。他們的同伴稍顯拘謹,長久的流浪使他們變得沉默,敞開心扉還需要不少時間。
“您是去見陛下嗎?請把這些蜜帶給陛下。”妖精送上新蜜,香甜的氣息迎面撲來。
“好。”盧克沒有拒絕,隨手接過木桶,和阿亞姆并肩離開。
等到兩人走遠,沉默的妖精才敢出聲:“你們膽子真大,竟然敢和龐大的樹人說話。
”
兩只妖精對視一眼,又看向滿臉羨慕的同伴,發現個別還有些害怕,難言心中是什麼滋味。
多年的顛沛流離改變了他們,謹小慎微成為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