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橋脫離暗牢,云婓又望一眼塔頂,對垂掛的鎖鏈心生好奇。
它們的作用是什麼?
上面雕刻的魔紋存在何種意義?
云婓熟讀雪松古堡內的文獻,也在紅海島閱覽群書,卻從未看過類似魔紋。里面不只是魔族文字,還糅雜了奇特紋路,很像是精靈文,著實令人奇怪。
索橋持續上升,將他送往宮殿入口。
一根黑色樹枝下垂,魔樹之母飛身落地,身旁站著艾希莉亞,兩人正低聲交談。
聽到聲響,兩人一起轉頭,視線落到云婓身上,沒有錯過他古怪的神情。
“有什麼不對嗎?”魔樹之母問道。
“關于那些鎖鏈,它們有什麼用途?”云婓走下索橋,來到魔樹之母和艾希莉亞面前,“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魔紋,里面似乎有精靈文字,或者是我看錯了?”
“原來是這個。”魔樹之母面露恍然,“你沒有看錯,的確是精靈文。”
“怎麼會?”云婓更覺
疑惑。
“上古時,各族陷入混戰,大地硝煙四起。光明同黑暗交鋒,精靈和魔族的軍隊戰斗到最后。”
魔樹之母陷入回憶,抬手釋放一道光。
暗光迅速擴張,幻像成影,浮現在云婓眼前。
尸山血海,白骨露野。
號角聲響徹曠野,戰鼓連天。
雪白的獨角獸披掛鮮紅,控弦聲撞碎劍鳴,死亡的陰影籠罩大地,數萬人的戰場渾然是一座血肉磨坊。
精靈大軍持續挺進,碾壓一切敵人。
巨龍在天空翱翔,龍背上的精靈挽起長弓,劍刃滴血。本該是光明的化身,這一刻卻滿身鮮紅,連發絲都透出血腥,浸染恐怖的氣息。
“他們是光精靈?”云婓驚訝道。
戰場中的光精靈是如此陌生,他們仿佛為殺戮而生,冷漠、殘忍,純粹的戰爭兵器。
“光沒有溫度,這才是光精靈的本質。”魔樹之母按住云婓的肩膀,聲音流淌在他耳邊,擊碎他曾經的認知,“生命樹締造了他們,那棵老樹最擅長偽裝。他的語言充滿欺騙,從不是展現給世人的模樣。”
云婓按住胸口,痛苦的記憶意外復蘇,一幕幕在腦海中重演。
近百次輪回,一次又一次陷入絕境。
無休止的廝殺,無法擺脫的命運。
他竟然沒有發瘋,或者已經瘋了,連他自己都無法斷言。
看出他的異樣,魔樹之母立即收回幻像。
冰冷的手托起云婓的下巴,流入他體內的力量卻異常溫和。如溪流潺潺,梳理紛亂的思緒,湮滅恐怖的記憶,不存一絲一毫。
血色畫面徹底消失,云婓垂下頭,大口喘著粗氣。
魔樹之母凝視他,忽然將他抱在懷里。
想起一閃而過的畫面,古老的巨木氤氳黑氣,長發無風自揚,雙曈盡成暗紅,接近于墨色。
“該死的老家伙,他都對你做了什麼!”
云婓的呼吸逐漸平穩,強迫自己脫離魔樹之母的懷抱,聲音微啞;“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不,你有事。”魔樹之母捏住云婓的下巴,凝視他的雙眼,“你肯定會精神不振。我去抓來光精靈,讓他陪你入睡,是不是能好些?”
不,謝謝,他拒絕!
確信魔樹之母并非說笑,云婓立刻擺明態度,頭搖得像撥浪鼓。
“好吧。”魔樹之母嘆息一聲。
不想再提起危險的話題,云婓再次指向鎖鏈,問道:“它們和精靈有關?”
“對,陷入瘋狂的光精靈,只有這樣才能鎖住他們。”魔樹之母靈機一動,握住云婓的手腕,將一枚魔紋印入他的掌心,意味深長道,“如果想束縛光精靈,例如綁住他,這枚魔紋會很有用。”
云婓:“……”
乍一聽,這番話相當正常。深思含義,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不等他想明白,一顆光球沖出大殿,蹦上他的肩膀。
幼龍頓生不滿,試圖用爪子推開光球。后者卻紋絲不動,還將幼龍彈飛出去,討好地蹭了蹭云婓的臉和下巴。
“嗷,走開!”
幼龍火冒三丈,再次再口說話。
“菲爾,別鬧。”云婓按住幼龍的腦袋,將一顆糖塞進它嘴里,成功讓它安靜下來,避免釀成一場火災。
懸崖邊,魔龍們湊到一起,正在抓緊分糖。
聽到幼龍的叫聲,年長的艾諾斯朝瑪斯瞪眼,恨鐵不成鋼道:“你們同主人簽訂契約,就要設法討主人喜歡。這麼長時間,你們都做了些什麼,主人看上去更喜歡巨龍,這是恥辱!”
瑪斯低下頭,不敢有任何狡辯。
里昂和查夫也是老實聽訓。
“這樣下去不行。”艾諾斯認真思考,最終做出決定,“卡森,你立刻返回龍島,帶幾頭幼龍過來。”
“幼龍?”
“沒錯。”艾諾斯點點頭,沉聲道,“看起來主人更喜歡小家伙,多帶幾頭,越討人喜歡越好。”
“是,艾諾斯長者。”
卡森叫上幾名同伴,振翅飛上天空,用最快的速度向龍島飛去。
云婓安撫下幼龍,望見急匆匆飛走的魔龍,發現契約并無異常,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進入宮殿大門,光球忽然飛起,在云婓眼前膨脹,分裂成十多個大小相同的球體,看上去一模一樣。
光球蹦跳落地,圍攏在云婓身邊,向他傳遞出喜悅的情緒。
“這座建筑很喜歡你。”魔樹之母率先步入大殿,對云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