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魔樹之母笑著點頭,“鮫人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明白了。”云婓垂下目光。
“不過,我建議你考慮一下光精靈。”魔樹之母笑著對云婓眨眨眼,“他的容貌數一數二,性格也不算太糟糕。陸地和海洋種族中,能和他相比的鳳毛麟角,錯過難免可惜。”
“我會考慮。”云婓笑了笑,肉眼可見的放松,不復見曾經的緊繃。
魔樹之母挑了下眉,按了按云婓的肩膀,隨即收回手,沒有繼續多言。
接下來的時間,噴泉沒有任何異狀,也未見新的幻像出現。
云婓整夜未睡,并不感到困倦。
他告辭魔樹之母,獨自走出房間,信步穿過走廊,停在一扇落地窗前。雙頭推開窗扇,感受清晨的涼風,頓覺神清氣爽。
陽光灑落,未能持續太久,即被堆積的烏云遮擋。風力驟然增強,裹著沙石砸向窗棱,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遠處騰起龍卷風,黑云壓頂,昭示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
魔界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
在黑晶宮這段時日,云婓見多天氣變化。上一刻晴空萬里,下一刻電閃雷鳴;上午還是細雨綿綿,下午竟飄起鵝毛大雪。
黑暗深淵的能量結成屏障,嚴密包裹住黑晶宮,使宮殿不受惡劣天氣影響。
深淵城就沒這樣的好運。
僅僅一個星期時間,城內竟連發兩場大水。
洪水過境,道路被淹,房屋被水包圍,雄城淪為一片澤國。
好在城民們富有經驗,早就習慣惡劣的天氣。日前巴琴斯前來送信,當面告知云婓,每年這個季節深淵城都會發洪水。
“今年的情況算是不錯,水位遠低于往年。
再過半個月,洪水就會退去。留下的泥漿融入土地,來年會有不錯的收成。”巴琴斯侃侃而談,對種地頗有心得。
云婓很不適應,更加感到奇怪。
“魔族也要種田?”
“陛下,我們也要吃飯。”巴琴斯表情嚴肅,認為必須同云婓講清楚,不能讓新魔王產生錯誤認知,“我們不僅種田,還會畜牧漁獵。不事生產的魔界領主被人鄙夷,遲早被領民推翻。”
回憶起和巴琴斯的交談,云婓仍覺得不可思議。
身為黑暗的象征,深淵領主的繼承人,比起帶兵打仗更熱衷種田畜牧,并為此感到驕傲。
“算不算不務正業?”
年輕的魔王搖搖頭,每次回憶這場對話都會有顛覆之感。
沉思間,風力再度增強,呼嘯著襲向城堡。
云婓迅速合攏窗扇,幾乎就在同時,雷聲轟鳴,云層爬過閃電,暴雨從天而降。雨水沖刷過窗外,漫開一道道水簾。
地底傳來轟鳴,深淵中騰出十余道光柱。透明的屏障再次出現,隔絕雨水,使宮殿不受侵襲,
云婓在窗邊站了片刻,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轉過身,發現是一株墨綠色的藤蔓,正爬過走廊,小心翼翼盤繞在他腳下。
蔓枝抬高,展開鋸齒狀的葉片。葉下垂掛的不是藤花,而是一串串紫紅色的果實,外形像葡萄,口感也極其類似。
“多謝。”云婓摘下一串果子,一顆接一顆送入嘴里。任由藤蔓跟在身后,沿著旋梯去往宮殿頂層,推開臥室房門。
門扉開啟的剎那,房間內亮起火光。
兩道火線劃過墻壁,點燃壁燈上的蠟燭。燭光搖曳,飛濺出火星,引燃桌上的燭臺。
火光膨脹,交相輝映,驅散一室昏暗。
云婓走入室內,腳下是柔軟的的長毛毯,穹頂布滿彩繪,墻壁上雕刻圖騰。
房間內流淌魔力,同他的力量產生共鳴,自然形成閉環。
藤蔓游入室內,貼上墻圍偽裝成裝飾。
云婓打了個哈欠,仰面倒在床上,單臂搭在前額,隨意打了個響指,房門自行關閉。
耳邊流淌樂聲,舒緩疲憊的神經。
云婓睜眼望去,穹頂的彩繪變得鮮活,畫中魔女撥動琴弦,演奏出優美的旋律,宛轉悠揚,引人沉醉。
琴聲讓云婓想起精靈王。
白皙的手指覆上領扣,摩挲著豎琴邊緣。腦海中閃過預言畫面,很快又被驅散。
云婓又打了一個哈欠,翻過身,抱住柔軟的毯子,在樂聲中緩緩入夢。
這場大雨持續整日,覆蓋黑暗深淵,籠罩整座深淵城。
同一時間,白船城卻是艷陽高照,海面碧波蕩漾,天空中不見一絲云彩。
今天的白船城格外熱鬧。
來自荊棘領、刺槐領、灰柳領和鐵杉領的騎兵陸續抵達,卡德薩城的騎士也不落人后。
騎士們列隊進入城池,帶隊的官員見到塞提,短暫寒暄之后,各自肩負起職責,依照國王的命令守護海港和城池。
鮫人的海船大批聚集,由個位數增至十位數,再到百位數、千位數。附庸種族的戰船也陸續抵達,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泊在一起,擠擠挨挨,占據整個碼頭。
深海鮫人追隨迦芙納公主,以舉族之力興兵,消息傳遍海洋。
鮫人之主怒不可遏,宣稱他們是背叛者,和迦芙納一同被驅逐流放。
帕斯卡利王子傷勢痊愈,伺機請命領兵。
這一次,安斯卡伽沒有拒絕見他。
走入大殿之后,帕斯卡利立即單膝跪地,向父親發誓壓服叛亂,向迦芙納復仇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