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傷,會不會傷到骨頭了。”高馳伸手按一下,果不其然聽到趙斯淇發出一聲悶哼。
高馳干脆利落地把藥膏貼上去,然后拍了拍手,嚴肅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去趟醫院。看你這個淤青的位置,有可能脊椎和骨盆也受傷了。”
趙斯淇馬上爬起來穿好衣服,說:“應該不會,我沒覺得很疼。”
高馳盯著他的傷口,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語速非常快。
“以暴力、威脅的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的,構成妨害公務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罰金。”
趙斯淇沒跟上高馳的思路,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高馳,沒懂他是什麼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手腕一緊,高馳骨節分明且有力的手握住了他。
“走,我帶你去醫院驗傷。”高馳稍一用力,就把趙斯淇拽了起來,“如果構成輕傷以上,打你的人完全可以坐牢。”
趙斯淇睜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高馳拉到了門口。
第32章
高馳一直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高一的時候看世界杯,覺得踢足球很酷很帥,于是第二天就去校足球隊面試了。高考考砸的時候,爸媽提議出國留學,他馬上就收拾行李走了。
工作這兩年,同事對他的評價也是,行事果斷,雷厲風行。
所以當他把趙斯淇帶到醫院時,趙斯淇還是懵的。
他稀里糊涂地跟著高馳排隊、掛號、等號、拍片,一番折騰,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晚上十點,他們坐在放射科門外等片子。今天來掛急診的人有點多,等了許久,廣播一直沒有叫到趙斯淇的名字。
高馳一只胳膊搭在趙斯淇的椅子后面,手指百無聊賴地、沒有節奏地點著。他雙眼半闔,似乎在打盹。
等了幾分鐘,他突然睜開眼,問趙斯淇:“你餓不餓?”
出來得急,他們連晚飯都沒吃完,高馳的胃已經有點空了,他說:“我餓了。我去買點夜宵回來一起吃,怎麼樣?”
說話時,高馳的臉稍稍往右偏,嘴唇距離趙斯淇的耳朵很近。這里太吵,他必須湊近點才能讓趙斯淇聽清他的聲音。
剛好趙斯淇的肚子咕嘰一叫,聲音微小,淹沒在嘈雜的大廳里。
他抬起左手,輕輕按揉一下小腹,對高馳說:“好。我也有點餓了。”
高馳起身,從大衣口袋里摸出幾塊牛肉干,遞給趙斯淇:“我公司一個實習生給的,你先吃點。在這等我回來。”
趙斯淇伸手接過,坐在原位,望著高馳大步流星地離開。
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醫院大門,他才回神,撕開手中的牛肉干,緩緩嚼了起來。
十點多,醫院附近的餐館早已打烊,只有一家裝潢破舊的沙縣小吃還開著。
老板娘正在拖地,卷簾門拉下來了三分之一,看上去也快要關門了。
高馳彎腰鉆進去,跟老板娘打聲招呼,然后目光在菜單上快速地掃了一眼,問道:“老板娘,還有餛飩嗎?”
“賣完啦,”老板娘抹一把汗,大聲說:“現在只剩一點蒸餃了,你要的話我給你熱熱。”
高馳點頭:“行,那就來兩份蒸餃。”
老板娘放下拖把,開火熱鍋,動作干脆利落,不到一分鐘就把蒸餃裝好了。
“小伙子,你加不加辣?”她問。
高馳掏錢的手一頓,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他自己是吃辣的,但他不知道趙斯淇能不能吃。
記憶追溯到高中時代,他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起來趙斯淇是不是一個能吃辣的人。他對趙斯淇的了解得太少了。
老板娘又問了一遍,高馳才說:“一份加,另一份不加。”
老板娘迅速給其中一盒淋上紅油。
高馳在前面看著,想,如果趙斯淇吃辣,那就把這份給他。如果趙斯淇不吃,那他就自己吃了。
回到醫院,趙斯淇已經拿到X光片,并且找醫生看完了。
沒骨折,沒輕傷,擦點藥過幾天就好了。
這是醫生的原話,趙斯淇原封不動地告訴高馳,還說:“你看,我都說了沒必要上醫院的。”
高馳抽出趙斯淇手里的片子,看了幾秒鐘。雖然看不懂,但不妨礙他裝模作樣地點頭,“嗯,你的脊柱很直,看起來確實很健康。”
然后他將片子連同蒸餃一起放在趙斯淇手上,笑著說:“我這不是關心你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你的腰啊、背啊、屁股啊真的有問題呢。花錢買個心安,不虧。”
趙斯淇遲緩地眨一下眼睛,說:“很久沒有人會這樣關心我了。”
這話聽得著實可憐。高馳記得趙斯淇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母親卻已經去世,他看著趙斯淇,問:“你其他家人朋友呢?如果真出了事,能有人陪你來醫院嗎?”
趙斯淇垂下眸,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答案是否。
“沒有。”
“你爸呢?”高馳在他旁邊坐下,“你跟你爸難道一直沒聯系?”
蒸餃還沒涼,隔著一層飯盒向外散發著熱意。趙斯淇五指微微收緊,用力拿著蒸餃,然后又忽然泄力,讓蒸餃擱在大腿上。
“我爸有自己的家庭,我不好總是打擾他。”趙斯淇說。
高馳臉上的笑意散去了,他靜默不語地看著趙斯淇,神情有一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