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還不走開,霍瞿庭偏著臉問:“好了沒有?”
辛荷還是那句話:“馬上馬上。”
又等了會兒,霍瞿庭把臉轉向另一邊,在穿衣鏡里看見原本在他視線盲區內的辛荷的臉。
上面并沒有和他嘻嘻哈哈的語氣一樣不著邊際的表情,他很認真地撫弄著霍瞿庭那個已經完美的領帶結,帶著霍瞿庭沒怎麼見過的平靜的眼神。
兩人在穿衣鏡里的站位很近,相比起來顯得過于瘦的辛荷上身微微前傾,仿佛下一秒就要靠進他的懷里。
霍瞿庭退后一步,自己捏住領帶結左右調整了下,沒再看辛荷,抬腿出了更衣室。
去公司的路上,霍瞿庭被辛荷的目光盯得幾次想發火,但每次剛瞪過去,辛荷就掩耳盜鈴般移開眼神,嘴角帶著點得逞的笑。
霍瞿庭拽了把領帶,伸手捏著他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沒來得及開口,辛荷就拿兩個無辜的眼睛看他,軟綿綿地說:“干嘛?”
他看起來很瘦,昨天抱住自己胳膊的時候,霍瞿庭卻感覺到很軟,跟現在捏著他的下巴的觸感一樣,膩著人手,像可以輕而易舉地叫人沒脾氣。
霍瞿庭頓了頓,冷聲道:“你騙我。”
辛荷狀若疑惑道:“沒有啊,又騙你什麼了?”
“領帶。”霍瞿庭一字一頓道。
辛荷咬了咬嘴唇,憋著笑說:“不好看嗎?”
霍瞿庭眼睛里冒出點怒氣,辛荷趕緊拿兩只手握住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的手腕求饒說:“我錯了,跟你開玩笑的……嘶,輕點兒,好疼!”
霍瞿庭冷著臉盯著他好一會兒,才收回手,辛荷立刻摸上自己的下巴,嘴里咕咕叨叨,不知道在罵他什麼。
他皮白肉薄,經不得碰,霍瞿庭根本沒有真的用力,就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個紅印。
霍瞿庭聽著辛荷呲牙咧嘴夸張地吸氣,視線轉到一邊,不看他了,只是另一只手的拇指還無意識地摩挲著剛才被他握過的手腕,嘴里警告道:“再敢瞎編,犯一次扣一棟樓。”
辛荷被他又捏又兇,剛才真覺得疼,所以委屈了,不服氣道:“遺囑寫了給我,你憑什麼扣!”
霍瞿庭慢條斯理道:“那你就等著看我憑什麼。”
辛荷道:“你說話不算數!”
霍瞿庭好整以暇:“生意人講什麼信用?全看我心情好壞。”
“那完了。”辛荷板著臉說,“你天天看著我心情怎麼會好?我還是走了,也不用求著你幫我處理遺產交接,隨便找個經理人,都比在你這兒受氣要好!”
霍瞿庭轉向另一邊車窗,臉上的表情還似乎因為辛荷的生氣而和緩了很多,嘴里還說:“把你放路邊行不行?你自己看看在哪下車比較好。”
他們一起上了十來天的班,單英摸出點門道,只要霍瞿庭沒生氣,他就敢拉架:“辛先生別惱啦,老板也不是天天給您氣受嘛,您想想,因為照顧您,室外時間長的工作都不去,攢了一大堆,所以昨天才加班那麼久。而且不管開什麼會,都要按點吃飯,又因為您外賣是不吃的,所以咱們頓頓都正經解決,這在以前忙起來的時候,可是老板都沒有的待遇,還不是有什麼就填幾口什麼,您消消氣,消消氣。”
辛荷重重地“哼”了聲,幼稚得單英也沒忍住笑,霍瞿庭一副不關我事高高掛起的樣子,辛荷不依不饒地冷聲道:“你叫我不要動手動腳,那你自己也沒有做到。
”
霍瞿庭道:“你抓我抱我幾次?我還沒有用完次數。”
辛荷簡直懷疑他吃了什麼伶牙俐齒的速效藥,敗下陣來,用力把頭轉向另一邊,過了會兒,卻又跟有病一樣地有點想笑。
第六章
這天辛荷跟著霍瞿庭從酒店轉移到法院,兩個人要辦的手續還有很多,最近霍瞿庭更處于無法離港的狀態,一行人行色匆匆,辛荷走不快,慢慢落在后面,在經過一個辦公室的時候,被人猛地拉住。
辛延的表情像見了鬼:“辛荷?!都快一個月了,你還在香港……那為什麼一直沒有回我消息?”
辛荷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霍瞿庭,怕他看到又生氣,掙扎著快速說:“因為沒什麼好說的,我走了,你放開。”
辛延捏他手腕的力氣更大:“霍氏分家鬧到現在還不清楚,家里都在找你,看來霍瞿庭把消息捂得嚴實,你跟著他,家里卻一點消息沒打聽到,聽說他們只追到你一周前去巴塞羅那的機票,我還真以為你拿錢遠走高飛了。”
“錢還沒拿到。”辛荷被她捏得有些疼,“拿到我就走了。”
辛延道:“怎麼,他為難你?”
辛荷簡短道:“不算為難,只是不太爽快而已,拖一段時間會給的,最多兩三個月。”
辛延道:“那不是又要你低三下四的意思?以前沒看出來,我竟然有這麼個能屈能伸的弟弟。”
“他為難你也是正常的,換做任何人是霍瞿庭,你那麼對他,他怎麼會放你好過?小荷,只信達一個就已經近千億估值,更不用說還有宏生和百隆,我不信他這次是真心實意幫你,兩三個月交接下來,給你個空殼子誰又能怎麼辦呢?就算有辛家的人幫你說話,但說起來現在到底是霍家的產業,你別那麼拗,大不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