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荷的禮物早上已經送出去了,鑒于從小霍瞿庭收到的所有紅包都歸他,所以一直都是霍瞿庭單方面給他紅包。
辛荷捏著信封兩邊往里看了眼沒封口的紅包,全是五十便士的英鎊,他懷疑霍瞿庭是直接找了疊現金塞進去,因為他以前就是這麼干的。
有一年,辛荷甚至收到了一個被撐破的紅包。
他剛有點好笑,霍瞿庭就說:“十七歲了,所以給十七張。”
辛荷抿嘴一笑,攥著紅包湊過去抱他脖子:“謝謝哥哥!”
霍瞿庭沒有表示拒絕,他就順桿兒爬,跟平常一樣掛了上去。
霍瞿庭總感覺辛荷身上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很好聞,不是他這里任何一種護膚品或沐浴露和洗發水的香氣,帶著辛荷的名字,湊近的時候,霍瞿庭就能聞到。
霍瞿庭抱住他,每一次都會意外他怎麼會這麼輕,抱著還那麼軟。
辛荷得逞以后得意地低聲笑,霍瞿庭托著他腰身讓他在自己身上掛了好一會兒,聽他說了一大堆沒有意義的撒嬌的話,才拍了拍他的背說:“好了,回去睡覺。”
“那你今天怎麼不開心嘛。”氣氛剛剛好起來,辛荷不肯下去,八爪魚似的粘著他,趁機說,“是不是想爺爺?”
霍瞿庭頓了頓,干脆抱著他在床邊坐下,辛荷還在他身上粘著,頭都不抬,尖下巴戳在他肩膀上,呼出的熱氣朝他頸上鉆。
“沒有。”霍瞿庭的肩背有些不可察覺的僵硬,兩只手也離開了辛荷的后腰,擺放什麼沒有生命力的東西一樣,擱置在身側,他告訴自己,只是因為辛荷靠得太近,“前兩個月他過來開會,剛見過。
”
“喔……”
辛荷又問了半天,沒問出來,但霍瞿庭的情緒看著好像又好了很多,時間也有點晚了,他不再敢繼續賴著霍瞿庭,笑嘻嘻地從他腿上爬下去,沖霍瞿庭晃了晃手里的紅包,又狗腿地說了一遍:“謝謝哥哥!哥哥真好!”
回房間以后,辛荷拆開來自霍瞿庭的新年禮物,里面慣例有一張信紙,第一行寫著霍瞿庭平時不會叫出口的稱呼:寶貝。
剛才霍瞿庭是怎麼對他說的?他說:小荷,新年快樂。
辛荷想了想霍瞿庭真的叫自己寶貝的樣子,感覺有點起雞皮疙瘩,臉上掛著笑繼續往下看。
跟往年一樣,他希望他開心、順利和健康。
最后說約了下周送到鋼琴。
放在盒子里的禮物就是一枚鋼琴的鑰匙,霍瞿庭做事一向直男,并不理解驚喜的內涵,將近一年前,跟送其他任何禮物提前通知辛荷等快遞一樣,他在預定的時候就告訴了辛荷。
辛荷把鑰匙握在掌心好一會兒,最后困勁兒上來,才迷迷糊糊地勉強塞到枕頭底下,很快就睡著了。
鋼琴送到的那天,霍瞿庭去了學校不在家,即便工人幫忙一起收拾過,房間里還是留下不少垃圾。
其中一個烤瓷的不知道什麼作用的小盒子被辛荷在整理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到地上,很不巧地砸到他腳背。
砸到的面積并不大,但位置不太妙,角度刁鉆,還是隔著拖鞋讓他痛出了眼淚。
下午霍瞿庭從學校回來,意外地看到整齊的房間,辛荷憋了一天,只等他回來邀功:“是我打掃的,厲害吧?”
霍瞿庭認真道:“厲害。”
辛荷正打算投桃報李,彈一段新練的曲子給他聽,剛走了兩步,就被霍瞿庭拽住胳膊:“腿怎麼了?”
“哦……”辛荷說,“不是腿,腳被那個砸了一下,不嚴重。”
“我看了半天,沒看出它是干什麼用的,也沒敢丟,看著不大,但其實還挺重的……誒……”
霍瞿庭突然把他打橫抱起,辛荷嚇了一跳,但被霍瞿庭抱不算什麼新奇的體驗,很快就摟住他脖子,被他抱著往沙發邊走,一邊說:“真的沒事,就剛砸到的時候有點疼,我等了一會兒,就沒什麼感覺了。”
霍瞿庭一言不發地把他放在沙發上,脫掉他的襪子,剛看到的時候,不光霍瞿庭臉色難看,連辛荷自己也愣了愣。
他腳背太白,就顯得那片淤青過于恐怖了些,一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微微的血絲,但辛荷知道,那只是他自己的膚色的問題,就像有時候他的臉好好的,眼下也能看到一點點輕微的紅血絲。
他覺得霍瞿庭也應該知道。
但霍瞿庭的眉頭皺得很緊,臉也繃著,低頭仔細看著辛荷的腳背,好一會兒,才拿手很輕地碰了碰。
辛荷下意識縮了一下,他的臉色就更難看,辛荷趕緊解釋:“真的沒多疼,哥哥,沒有騙你,真的。”
霍瞿庭沒有說話,起身去拿了醫藥箱,處理什麼嚴重的傷口一樣對待辛荷腳背上的淤青。
他涂藥的動作很慢,眼神也很專注,漸漸的,辛荷心里有點發怵,低聲喊他:“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疼不疼?”
霍瞿庭抬眼看他,又一次,辛荷覺得自己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責。
小時候他住院的時候,感冒發燒的時候,甚至飛機晚點,讓他凌晨走出希思羅機場冷得發抖的時候,霍瞿庭眼睛里都會有這種類似于自責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