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瞿庭還沒說話,他就笑嘻嘻地學著小時候那樣說:“哥哥抱抱。”
從前霍瞿庭聽過這話多少遍,今天卻呼吸都一窒。
他不講理地也要枕霍瞿庭的手臂,還拉著他另一條胳膊往自己腰上放,霍瞿庭沒有過于配合,但也沒多拒絕,幾乎是聽之任之地讓辛荷進了自己的懷抱。
辛荷滿意了,也累了,八爪魚一樣地摟著霍瞿庭,很快就睡著了。
他小時候總是睡不好,霍瞿庭比小心玻璃娃娃還更小心地養著他,最近幾年才好了一些,但睡眠還是淺,被他抱著,霍瞿庭幾乎一動都不敢動,過了很久,才稍微退開一些腰胯,移開了快要頂到辛荷的地方。
第二天也是一樣的不著急,約好七點半吃早餐,霍瞿庭九點鐘帶著辛荷到了餐廳的樓層,余存和單華也才前后腳到。
他們倆的女伴一個是華裔,一個是內華達州本地人,聽說霍瞿庭要找“兒童適宜”的景點,邊吃邊推薦了一大堆,幾個人就熟悉起來。
辛荷睡醒了,但是還有點迷糊,沒什麼精神,一頓早餐幾乎有大半是霍瞿庭隨手喂進他嘴里的。
吃完早餐,回房間準備的速度就快了不少,酒店有專車送他們過去,下車之前,霍瞿庭又檢查了一遍辛荷的口罩和手套,摸了摸他的臉,認真問道:“有沒有不舒服?”
辛荷搖頭說:“沒有。”他才帶著他下車。
關于滑雪,雖然辛荷已經很熟練了,但還是只能上緩坡,他也沒說什麼,還一直在對霍瞿庭說不需要他陪,叫他跟余存他們去玩。
霍瞿庭不說話,只跟他并排往前走,辛荷就也不說什麼了。
他在滑的中途摔了一跤,滾出十幾米遠,把霍瞿庭嚇得夠嗆,拎個什麼輕飄飄的東西一樣地把他弄了起來,站穩以后,辛荷反而一直在笑,霍瞿庭把他的護目鏡推上去,眼里也帶笑,威脅似的點了點他的鼻尖。
中午也是在一起吃飯,余存說到等會兒換個地方滑,霍瞿庭就說:“你們玩,我下午帶他回去休息。”
余存又鼓動著辛荷造反,辛荷笑瞇瞇地轉頭看了霍瞿庭一眼,霍瞿庭就捏了把他的耳朵。
“他們真是兄弟?”霍瞿庭和辛荷走后,單華的女伴琳達問,“brother在你們的語言里還有別的意思嗎?”
單華道:“什麼意思?”
琳達道:“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有些奇怪……不像兄弟,更像,像……”
“像愛人。”
余存的女伴一臉坦然地對上單華和余存雷劈了一樣的表情:“難道不是嗎?Howard對待Andreas,就像丈夫對待自己的小妻子。我沒見過哪個哥哥的眼神會一直圍著已經十七歲的弟弟跑,說一句很肉麻的話,我感覺Howard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關注Andreas的需求,甚至在他自己沒有察覺的時候,Howard已經為他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不是。”余存說,“不是不是不是,你們搞錯了,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Andreas身體不好,幾乎是被Howard一手養大的,所以看起來才會比普通兄弟親密。”
琳達很快就接受了余存女伴的說法,反駁道:“即便是父子,也沒有這樣的相處方式。”
“何況。”她的語氣并不激烈,深棕的瞳孔也發散著溫和的氣息,“Howard本身并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你們是好朋友,一定比我更了解,他只對Andreas那樣,對嗎?”
余存感覺一個接一個的天雷劈在自己身上,瘋狂搖頭防止被洗腦,又講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好轉移話題,繼續商量下午的安排。
酒店房間里的霍瞿庭也感覺自己像在遭受酷刑,辛荷不肯自己睡,要他陪著,還又跟昨天晚上一樣,學小時候說話上了癮,抓著他的手要“哥哥抱抱”。
出于各種考慮,他拿了條毯子給辛荷蓋上,又把邊角搭在自己腰上,才在辛荷身邊躺下,一條手臂伸過去,輕輕拍著辛荷的后背,辛荷才勉強滿意,閉上眼睡了。
他的兩只手自然半握,疊起來都放在臉的旁邊,擋住了下半張臉孔,只露出被風吹過還微微有些紅的眼皮,長睫毛安靜地垂下,霍瞿庭的視線連一秒鐘都移不開。
應辛荷的苦苦要求,過了幾天才終于被霍瞿庭同意,余存找了家不那麼過分的酒吧,晚上帶他去玩。
內場音浪震天,到處都是人,霍瞿庭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但他的手一直沒離開過辛荷的肩膀,牢牢地把他帶在身邊。
單華一整晚話都很少,霍瞿庭好幾次察覺到他的視線,等看過去,他卻又轉開了臉。
前前后后有幾波人來搭訕,都被霍瞿庭拒絕,過了會兒,余存跟他的女伴不知道去了哪里,單華的女伴也被一個白人邀請去跳舞,吧臺邊剩下他們三個人。
辛荷面前也有一杯香檳,但霍瞿庭不許他喝,只是點來為他充面子的。
“為什麼你可以喝?”辛荷不滿道,“我嘗一點都不行?”
霍瞿庭道:“我比你大,我是你哥,就因為這個。”
辛荷不跟他說了,在椅子上轉了一下,面對內場看別人跳舞。
有人靠過來,擠了他一下,辛荷差點掉下去,那人手里端的酒也灑了一大半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