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單華默不作聲地進了未關的前門。
霍瞿庭對他揚了揚下巴算作招呼,傭人從他手里接過包和外套,又幫他拿鞋,辛荷專注自己腳下的路,聽到單華叫他,才發覺房間里多了個人。
“來得剛好,午飯正要端出來。”
他抬起頭笑的方向有些偏,單華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答應道:“路過,就想著來看看你。”
“你朋友呢?”最近霍瞿庭給辛荷讀了很多新聞,可信的不可信的,有什麼讀什麼,讓他覺得自己比失明之前還要更緊追時事要聞,八卦道,“怎麼沒有帶過來一起。”
單華說好事不出門,說完又笑:“下次帶他過來。”
霍瞿庭摟著他的腰帶他往前走,辛荷也不再急著記路,只抬腳跟著霍瞿庭走,一直在跟單華說話,講他新交的男朋友。
單華而立之年的厚臉皮很快被他問到臉紅,僅僅需要三個問題:他多大?那還在上學吧?他家里人知道嗎?
“先吃飯。”霍瞿庭把勺子遞到他嘴邊,讓單華松了口氣,“你比人家小一歲,操那麼多心。”
辛荷臉上喜氣洋洋,好像自己新交了男朋友:“我好奇。”
單華談過的戀愛不少,但交男朋友還是第一次,霍瞿庭道:“多來幾次,就不都是一樣的。”
“誒。”盡量安靜減少存在感的單華突然說,“不會的。”
辛荷被他的語氣笑到,偏過臉躲開著急他不吃飯的霍瞿庭遞過來的下一勺飯,夸單華好甜。
但霍瞿庭在吃飯這件事上非常霸權主義,辛荷爭取到自己吃飯的權利,碗里就又多了兩塊魚,來不及再八卦,等他勤勤懇懇地打掃干凈,單華也要告辭了。
霍瞿庭上樓去拿他要吃的藥,讓單華先帶他去沙發上坐著。
這個工作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但單華仍然很緊張,一邊手腕給辛荷抓著,另一條胳膊護在辛荷后腰,挨得很近,似乎隨時準備把抓起來雙腳離地。
好在辛荷沒有摔倒,安全抵達了客廳,單華再松口氣,也在他對面坐下,喝了口水,突然說:“小荷,我問你個問題。”
辛荷道:“好。”
單華道:“如果你跟你哥生氣,你哥怎麼道歉?”
辛荷道:“我不跟我哥生氣啊。”
“要是他做錯了呢。”單華道,“我不信他沒惹你生氣過。”
辛荷想了想,說:“那我就原諒他。”
“……”單華道,“你再想想。”
辛荷很努力地想,最后說:“真的。”
霍瞿庭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你看,我騙你了嗎?”
單華憋氣地看他一眼,道:“你欺負小荷脾氣好吧。”
霍瞿庭把配好的藥放進辛荷手里,試了下水的溫度,又把水杯遞給他,看他吃藥,一邊背對著單華說:“是我命好,羨慕不來。”
單華走了,晚上辛荷想起來,又問霍瞿庭單華怎麼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
霍瞿庭把“脾氣好”的辛荷抱進懷里,自得地把手伸進睡衣里,來回摸他光滑的背,一邊道:“第一次搞基沒經驗,心里緊張。”
辛荷想問他為什麼他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但霍瞿庭顯然“脾氣不好”,已經開始怪罪他太關心別人的男朋友,把他一頓收拾。
所以他很有眼力見地乖乖地睡了,第二天,趁霍瞿庭不在的時候,才打電話給單華,向他傳授霍瞿庭豐富的搞基經驗。
“我哥先帶我去吃飯,然后一起逛商場,買了幾塊鉆石表,最后送了玫瑰花。
”單華陰陽怪氣地學了遍辛荷認真的語氣,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可牛的,真沒說錯,就是命好,比爛誰比得過你?”
霍瞿庭陰著臉道:“還有事嗎?”
單華道:“沒了,就是心情不爽。”
霍瞿庭就說:“掛了。”
“等等。”單華語氣嚴肅了點,“下周二晚上出來吃飯,時間地點之后定,上次你說的那個人約到了,十幾個人一起,公檢法商都有,魚龍混雜不惹眼,方便見面。”
霍瞿庭答應了一聲,兩邊沉默一小會,掛了電話。
辛裎安靜了一段時間,緊接著開始通過多方聯系不再見他的霍瞿庭,忽視了幾天,霍瞿庭答應在公司見他一面。
前后不過一個月,辛蓼葬禮的那天,霍瞿庭還在報上見過他的臉,辛裎突然就老得沒了骨頭,皮相再沒有風流這一層明光。
不過他還比辛或與好一些,據說辛或與從出事那天進醫院以后,就沒能再出院。
霍瞿庭的秘書泡了咖啡給他,兩人對面坐著,他干癟的手發抖,連杯子都拿不起來。
“辛先生找我什麼事?”還是霍瞿庭先開了口。
辛裎的嘴唇哆嗦,好一會才說出話:“你說的,你要錢……為什麼又要去動他?”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霍瞿庭道,“不過最近辛蓼的事我有聽說,事情太多,葬禮就沒有去,還請見諒。節哀。”
辛裎死死握著那杯咖啡,良久,道:“他不會這麼算了的。”
這個“他”指的是辛或與,霍瞿庭知道,看著他笑了一下,道:“巧,因為我也不會這麼算了。”
“霍先生,我一直以為你是很理智的人,所以我才想當然地以為你明白,現在利用一切力量把辛荷從案子里保出來才是首要,我答應過你會弄錢,并不是在敷衍你,相信你查得到,所以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