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霍瞿庭的公文包都來不及放下,在他面前彎腰,伸手去捏他下巴看他的臉,又回頭問其他人,“怎麼了?”
辛荷本來打算等沒人的時候才問他,但看他神采飛揚地進門,眼角還帶笑,又想到余存說他前幾天在人前沒事人一樣,卻被醫生嚴肅建議打了三次鎮定的樣子,情緒忍無可忍,就一股腦翻涌上來。
霍瞿庭摸不著頭腦地哄了幾句,病房里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先去了外間,辛荷才不再推他,被他抱進了懷里。
“說話。”霍瞿庭知道他不是身體不舒服,就放松了很多,看他鬧別扭的樣子還有點可愛,聲音帶笑,“是不是不想吃午飯,故意的?”
辛荷說:“你討厭。”
霍瞿庭道:“好,我討厭。”
辛荷道:“討厭你。”
“嗯。”霍瞿庭道,“討厭我。”
辛荷很幼稚地癟著嘴看了他一眼,自己下床走了。
直到吃完午飯,霍瞿庭都不知道辛荷突然別扭的一下是為什麼。
晚上睡下,他問辛荷,辛荷很幼稚地又捂他的嘴,說:“你不要說了,笨。”
霍瞿庭露出個有點無奈的表情,辛荷湊過去,挪開手,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霍瞿庭又笑了,好像拿他沒辦法地“哎”了一聲,把他抱住了。
辛荷被抱得有點緊,但是他想,沒關系,如果這樣霍瞿庭能感覺好一些的話。
那時候霍瞿庭一定非常非常害怕,原來他醒過來以后霍瞿庭沒出息地哭鼻子不只是因為后悔,還因為很害怕。
辛荷想,霍瞿庭真的很怕他會死掉。
“霍瞿庭。”辛荷叫他。
“嗯?”
“你有多喜歡我。”
霍瞿庭知道自己應該說“一點”,或是“很少”,在辛荷沒有醒的時候,他一直是這麼想的,什麼都順著辛荷,如果這樣會讓辛荷感覺好一些的話,他甚至愿意說“根本不喜歡”。
但他卻說不出口。
就像辛荷對著辛裎說不出不想讓他知道過去的事一樣,他說不出不喜歡辛荷。
“想要你很愛我。”辛荷說,“不想要一點喜歡了,我覺得以前我好笨,你也很笨,竟然會聽我的話。”
“你還是很愛我吧,因為我也很愛你。”
霍瞿庭的心跳快得他幾乎聽不到辛荷說閑話似的聲音,但他知道自己“嗯”了一聲。
辛荷好像滿意了,窩在他懷里,過了會就開始犯困。
“明天就可以出院。”他小聲說,“開開心心。”
霍瞿庭沒什麼說的,捧哏似的“嗯”了聲。
辛荷出院沒多久,辛或與聯系他,說想見他,辛荷沒去,過了幾天,辛或與死了。
他遺囑里很大一塊都是給辛荷的,余存在吃飯的時候問霍瞿庭:“錢怎麼辦?”
霍瞿庭道:“白給為什麼不要。”
下午三點鐘,辛荷在床上翻滾,企圖跟霍瞿庭耍賴,但很容易就被抓住兩個腳踝拖到身下:“老實點!”
“好,我老實。”辛荷放棄掙扎,“那你還會收拾我嗎?”
提前下班的霍瞿庭壓著他肩膀咬牙道:“你先告訴我,外賣是誰點的。”
辛荷轉眼瞥見放在床邊地板上的一份奶茶外賣,發誓道:“不知道!”
“好。”霍瞿庭拎起袋子,念上面的收件人姓名和電話。
辛荷一副我聽不到我聽不懂的呆滯表情。
霍瞿庭拍他的臉:“說話。”
辛荷垂眼看了眼他,表情變了,有些委屈巴巴的:“喝一口都不行?”
霍瞿庭也看他,那個表情肯定不算親切,但也不算兇,讓辛荷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
突然,霍瞿庭松開他下床走了,杯冰奶茶還被留在床邊。
但給辛荷十個膽子,現在他也不敢再喝,趴在床上裝了會兒死,拖拖拉拉地下樓,在廚房找到了霍瞿庭。
他戳了戳霍瞿庭的腰:“喂。”
霍瞿庭面向鍋灶,無動于衷,辛荷湊近了點,胳膊伸過去,打算抱他,又被用一條手臂擋開。
“你怎麼這麼小氣。”辛荷強詞奪理道,“我又沒有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喝奶茶?”
霍瞿庭依然不說話。
不肯服軟的辛荷一直被晾到晚上,自己打游戲、看漫畫、彈鋼琴,不過該吃的飯和藥倒是一頓沒少,霍瞿庭像討債的一樣跟著他。
洗完澡,辛荷只穿一條小內褲趴在床上,喊他:“霍瞿庭,這里好疼,你幫我看看怎麼了。”
霍瞿庭三兩下沖掉剃須水,從浴室出來,皺著眉把他翻過去,單膝跪上床,問:“哪兒疼?”
辛荷笑嘻嘻道:“理一理我嘛,不然難過就會心痛。”
“我跟你說實話,真的只打算喝一口,我不會亂吃東西的,只是太饞了,自從出院都沒喝過,你……”
霍瞿庭立刻收了擔心的表情,作勢要走,辛荷纏住他,摟著他脖子吊在他身上,生疏地在霍瞿庭脖子上親了幾下,霍瞿庭不動了,就立刻又求情:“別生氣了,都跟你說我錯了。”
“自己說,剛出院多久?”霍瞿庭不為所動,“最近剛長點肉你就作,我今天不會理你的。”
辛荷本來就不是會說好話的人,他寫郵件道歉都很難寫到二百字,立刻也生氣了,從霍瞿庭身上下去,胡亂推他道:“出院一年多!不理就不理,你走。”
霍瞿庭卻把他撈回來,板著臉說:“再親一下。”
辛荷也板著臉:“不理你。”
霍瞿庭的眼睛已經無法從他的紅嘴唇上移開,被辛荷警告到一半,就低頭親上去,含著辛荷的舌頭,把他吻到忘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