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劃掉)
他可能是把我當成枕頭了。
第10章
晚上我在樓下洗漱完,怕吵到李遲舒,特意放輕步子上樓,進房間的時候還是被他聽到了。李遲舒不像在做作業,發覺我進來以后第一件事是手忙腳亂把什麼東西合起來塞進書包。
“在寫什麼?”我一邊擦著才洗完的頭發一邊問他。
“沒有。”他合上筆蓋后轉過來,“你洗完了?”
我點頭,坐到床尾:“吹風機你放在哪?”
李遲舒說:“就在柜子里,你最開始放的那兒。”
我慢慢往后仰,雙手撐在床單上,閉上眼:“好累哦,你去幫我拿一下嘛。”
“好。”
我聽著老舊的木柜吱嘎聲響起,李遲舒拿了吹風機走到我面前。
我仰著面微微睜開眼:“你幫我吹嘛。”
李遲舒維持著遞吹風機的動作,低垂視線不吭聲,跟我犟上了。
切。
我說:“今天摔了一跤,拿不動。”
他不信,跟我辯駁:“你哪摔了?”
我沒說話,笑著看他。
“……”
李遲舒很快啞火。
大概過了三秒,他悶頭走到床頭柜那邊,插上吹風機的插頭,背著我站了會兒,才扭頭問我:“你,你過不過來啊……”
我低頭薅了薅頭發:“過來干什麼?”
“……”李遲舒語氣低沉沉的,“吹頭發。”
算了,自家老婆,再欺負就過分了。
我把笑收斂了點,很積極地坐過去。
李遲舒和我面對面,一高一低,我把腿岔開點,他就像從前那樣站在中間給我吹頭發。
“合適嗎?”他的手指穿在我發間一下一下往后順,聲音穿過風聲傳下來,“要不要我把溫度降低一檔?”
“就這樣。”我心猿意馬,視線定在他睡衣下擺的紐扣上。
十七歲的他骨架比起年長后還是瘦弱了些,睡衣在他身上總有空余,尤其是腰腹,寬大得找不出他身體的輪廓。
想抱。
然后我就抱了。
李遲舒的腰瘦得我兩個小臂可以完全交疊地圈住他,他拿著吹風機的手猛地一抖,一動不動。
“李遲舒,”我把臉埋在他肚子上,“很燙。”
他一下子把吹風機拿開,捂著我后腦勺被他吹了很久的那塊地方,邊揉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明天想吃什麼?”我問他。
“明天?”李遲舒的思路真的很容易被我帶跑,只要拋出一個問題,他就能忘記自己還被我抱在懷里這件事。
“明天……”他在很認真地思考,“明天我來做飯吧。”
“你來?”
“嗯。”他說,“你做了那麼多次,也該我了。”
我不置可否:“你想做什麼?”
談到這個他又局促起來:“我……我會的不多。炒土豆絲,炒一個肉……還會煮面。”
我靜靜聽著,明白原來李遲舒從小到大一個人獨居的日子里就是這麼對付自己的。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沒錯,但他并不會做太多餐食。
七歲到他往后那麼多年的路上,別說萬事開頭難——千千萬萬件事,連帶他敲門的人都沒有。求生之技皆如荊棘,光是長大就足夠讓他頭破血流。
“好啊。”我說,“那我要吃你煮的面,炒土豆絲,和一個肉。”
-
第二天清晨他的手機鬧鈴準時響起,按掉過后,我以為李遲舒會為了再遇上防止前一天的遭遇而離我遠一些,結果他完全沒有挪到遠處的跡象。
我沒有睜眼,聽見他原封不動背對著我躺了會兒以后很慢很慢地翻了個身,竟然面向了我。
又過了不知多久,李遲舒伸出手指碰了碰我的鼻尖。
我在被子底下下死手掐住自己大腿,防止忍不住笑被李遲舒發現。
——李遲舒,膽子大一點!親我啊!親我啊!快把嘴巴摔我臉上!
在他指尖碰到我眉毛時,我憋不住動了動眼珠子。
他大概被驚到,怕我突然醒來,立馬收回了手,隨后下了床。
……
我緩緩睜眼,卷起睡褲看了眼差點被我掐出血的大腿。
……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老婆親上來明明就差一點。
-
李遲舒煮的面味道很好,調料下得很簡單,面條煮得很軟,說到這個他笑著給我解釋:“因為外婆偶爾回來,我會給她煮面。老人家吃得軟,我就習慣煮軟些。”
吸吸呼呼吃碗面,我讓他上樓做作業,李遲舒一步三回頭:“你要去挖土豆嗎?”
我說是,他又跑過來:“我跟你一起去。”
我說:“作業不做了?”
他說:“昨天提前把今天的做了一點,沒那麼緊張。”
一般李遲舒說“一點”,意思就是差不多做完了。在學習這方面李遲舒的嚴謹程度毋庸置疑,我也沒有過多拒絕,帶著他去了。
這天天氣很好,沒什麼太陽,但并不陰沉,一路和風,我還在李遲舒兜里放了兩包小零食。
土豆挖到一半,來了個不速之客。
當時我正把新挖出的兩個小土豆拿去放到不遠處的編織袋子里,放好一轉身,李遲舒已經跟不知道從哪鉆出來的小黃狗玩到一起。
還把我給他挑的小零食打開喂狗。
那小黃狗一看就是潛伏了挺長時間,瞅著我離開了才跳出來鉆到李遲舒身邊的。光兩顆眼珠子就冒著一股鬼靈精味兒,一跟我對上眼,就夾著個嗓門叫喚,一個勁兒往李遲舒身上蹭。
李遲舒正摸他腦袋,就被我提住胳膊:“臟成這樣也摸,當心身上有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