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面上升起無奈之色,“我已經辟谷,不吃也行的……”
步驚川方才心頭的郁悶還未散去,聽得秋白下意識的拒絕,也犟起來,非要同秋白較勁。
他不理會秋白的反應,徑直用竹筷戳起一個餛飩,塞到秋白嘴邊,還不等秋白再度出聲阻止,他便道:“若是你不吃,我怕我一手滑,這餛飩便掉你身上去了。”
秋白雖平日里不講究吃穿住行,但奈何天生喜凈,最是忍不住臟污,自然是受了他這威脅。秋白伸手,試圖接過竹筷,“行了,我吃便是,我自己來。”
然而步驚川握著竹筷的手卻一動不動,秋白也不好直接掰他的手,二人便這樣僵持在原地。
見秋白面上浮現幾分窘迫,步驚川笑道:“這樣吃也好。”
秋白聞言瞪了他一眼。秋白面皮薄,最經不得這般逗弄。看他那眼神,估摸著是在步驚川懷疑這幾年同孔煥和星移混多了,從這二人身上學了點無賴般的脾性來。
這還是步驚川第一回 在秋白身上使壞,他只是想逗逗秋白,看看秋白到底會忍他到何種地步。偏生秋白此回脾氣好得很,一味就著他。
步驚川也知曉見好就收的道理。見秋白面上多了幾分氣急敗壞,他便沒有再逗下去,剛準備松開握住竹筷的手,他視線無意間一掃,忽然被秋白微微泛紅的耳尖攫住了目光。
秋白的耳尖在羞惱的時候微微泛紅,他平日里似乎都未曾見過這般場景,一時間看得愣在原地。
手與思緒一同僵住,最終還是從竹筷上傳來的動靜,令他回過神來。
此刻再定睛看去,秋白耳尖的紅還未完全褪去,人卻是微微低著頭,就著那竹筷戳著的餛飩,輕咬了一口。
血液不知為何一下子都沖上了腦門。步驚川登時渾身都繃緊了,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去維持著這個動作,一動不動地看著秋白就這樣就著竹筷吃完了一個餛飩。
秋白的唇上還沾著幾分水光,令他生出些想要將那水光抹去的沖動。
剛剛升起的沖動又被秋白抬起眼望他的眼神打碎。對上秋白的目光,步驚川一激靈,心中充斥著做賊心虛的慌亂,下意識地收回手上的筷子。在秋白的目光中,緊張得四肢都有些不受控制了,胡亂地將方才戳過餛飩的竹筷放進嘴里咬著。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步驚川腦子里“嗡”地一聲。
他似乎……干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步驚川哆嗦著手拿出另一雙竹筷,不敢再看秋白一眼,自然錯過了秋白臉上的錯愕神情。剛想將那雙戳過餛飩的竹筷遞給秋白,又忽然想起那雙竹筷似乎進過自己的嘴,再拿出來不合適。
于是遞到一半的筷子縮了回去。步驚川低著頭,將另一雙竹筷再遞出去。在秋白從他手上取走竹筷后,又僵硬著手,將自己那碗餛飩扒拉到面前,幾乎是將臉埋在碗里吃完了一碗餛飩面。
他直到吃完了都不敢看秋白一眼,渾渾噩噩地轉過身去,躺回了床上。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但這個想法卻又不太明了,他壓根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
秋白安安靜靜地吃完了屬于自己的那一碗,步驚川聽到他收拾碗筷的聲音,卻又不敢回過頭來看他,更不敢起身幫忙。他此刻無比害怕對上秋白的目光,更加害怕秋白的目光中沒有自己的身影。
秋白出門去給賣餛飩面的老板還碗筷去了,聽到秋白的動靜,步驚川這才敢僵硬著身子爬起來。
心虛、心慌,紛亂的情緒襲上步驚川的心頭,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就在他被紛擾的思緒纏縛之時,他的房門被忽然敲響了。
木門輕輕振動的聲響,一下子將步驚川先前的情緒悉數震落,緊接著,便是忽然緊繃的神經帶來的緊張感。
他抬頭看向木門,目光發直,好似那木門后方藏著一頭會將他撕碎的野獸。
過了好一會兒,急促起來的敲門聲終于叫得步驚川回過神來。他幾乎轉不動的大腦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若是秋白回來,完全用不著敲門,他自己能打開的。
步驚川慌亂地爬下床,直躥到門前打開了木門,在見到門外的孔煥后,不由一愣,“是你?”
“是我,怎麼了?”孔煥挑眉看他,似乎對他這般驚訝十分不滿。
“沒什麼,”步驚川搖了搖頭,將方才的情緒甩出腦海,“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為了方便聯系,他今日同孔煥交換了落腳的地點,因此,對于孔煥為什麼能夠找到他,他是半點不奇怪,只疑惑為何孔煥這個時間會來找他。
許是步驚川說話的口氣有幾分生硬,孔煥的語氣里也帶了幾分不滿,“找你出去玩不行?”
“玩?”步驚川初來乍到,還真不清楚這座小城中有什麼好玩的。
說起去玩,孔煥眉飛色舞起來,“你不知道,這周途城的花魁遠近聞名,若是不去看,可是會后悔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