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談舊事的算盤落空,步驚川面上不動聲色,暗地里的思緒卻轉得飛快,爭取說些什麼去為自己爭取些時間。
如今他的身體還在恢復,靈力也遠不如鼎盛時期般充沛,在阮尤跟前討不得半點好處,只能等著秋白回來。好在秋白應當不會離他太遠,加上江極這毫不收斂的氣息,秋白不久后便能察覺此處異狀。
他斟酌片刻,又道:“你可是在找阮尤?”
“是,”江極此次回答得很快,“我在找你。”
步驚川心頭疑惑,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我不是阮尤。
江極皺了皺眉,“你身上有阮尤的氣息。”
步驚川一愣,原來江極是已經發現了他不是阮尤。他還得慶幸此刻的江極尚有些許理智,若是真把他當作阮尤,江極怕是早已揮刀砍來。
他接觸的魔修太少,因此,魔修的氣息在他眼中,都極為接近,無法細分。即便身上帶有阮尤氣息,辨別不出來也不是稀奇事。
但他更關心的還是另一件事。此處多少也是勾陳域,乃是道修領地的最中心位置。先前有兩波魔修出現,已是超乎尋常,此時江極又在他眼前安然出現,便令他十分不解。
勾陳域仿佛成了魔修的領地,他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絲毫不將此處道修放在眼里。
江極氣息如此獨特,又從不收斂氣息,若是被其他修士撞見,印象應當會十分深刻的才是。只是從四年前一別,步驚川便再沒聽說過江極的消息。起初步驚川還以為是江極去了魔域,可如今見到在此處出現的江極,他忽然意識到此事或許未有這麼簡單。
當年江極離去,無人見過他的行蹤,如今江極卻忽然在勾陳域出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不是便證明,道修內部,有人正在當魔修的內應?
并且,他至今不敢肯定,眼前的江極和先前的魔修是同一批人,若他們背后有不同勢力,那麼這局勢恐怕不甚明朗。
思前想后一番,見江極仍舊直勾勾地盯著他,步驚川決定試探一番江極的態度,看看能不能從他口中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但我不是阮尤。”
“你見過他。”江極一板一眼地答道。
步驚川微微皺眉,先前周途城戰況慘烈,加上他那時分身乏術,也未特地注意過那些魔修,更別說他后來傷重力竭,陷入昏迷,對外界發生的事毫不知情。事后只聽秋白說,城中的魔修因為他啟動的誅魔大陣,連尸骨都未曾留下,他如今也無法確認自己是不是見過阮尤。
不過話說回來……以阮尤的狡猾難纏程度,應當不至于死在周途城。
“你方才說我身上有他氣息?”步驚川眉心輕蹙,他不敢同江極說得太過詳盡,生怕江極反應不過來。
江極歪了歪頭,又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許久之后點了點頭。
步驚川眉心皺得更緊了。他上一次同魔修碰面,早在一月之前,即使真有什麼氣息殘留,早該散干凈了,為何江極還說他身上有阮尤的氣息?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托盤而出:“但我并未見過他,我最后一次接觸魔修還是在一月之前,你是不是弄錯了?”
江極瞪他一眼,神色間多了幾分狠戾,“我不會認錯!”
說話間,江極渾身的氣息一震,環繞在步驚川身側的鬼氣登時沸騰起來,仿佛毒蛇勒在了步驚川身上,緩緩收緊身體。
生怕激到此時的江極,步驚川及時閉了嘴。
江極粗喘了幾口氣,瞪著一雙眼,喃喃地重復著:“阮尤……阮尤……我如何會認錯!”
自江極身上掀起一陣狂風,濃烈的鬼氣與魔氣激蕩開來,步驚川本就大傷初俞,此刻哪受得住這個。他一邊心中暗道不好,一邊往后退開了幾步。
誰知他退開的動作徹底激怒了江極,江極手中長刀一晃,便橫刀向他砍來。
步驚川這段時間都在靜養,無暇為自己繪制新的陣盤,以前刻下的陣盤都在周途城一戰中消耗殆盡,此刻哪有什麼抵擋手段。
情急之下,他只得抽出未離過身的金素劍,將劍身一橫,想以此拖延一二。
江極作為千百年前的刀道大能,體術自是爐火純青,豈是他這般隨意比劃便能抵擋得住的?
只見江極手腕一壓,魂刀斜向偏了一個精巧的角度,便徑直繞過了金素劍,換了另個方向朝著他而來。
此時回防,為時已晚。
步驚川沉心靜氣,經脈中的淺薄靈力瘋狂流轉,腳下疾退,險險躲過這一擊。
然而那只是江極的起手試探式的第一擊,江極借著這第一擊的沖勢,半點不停,直直撞向步驚川。
江極還只是使用著最簡單的體術技巧,并未用上多少鬼氣與魔氣,但他的威勢仍舊極強,排山倒海地朝著步驚川壓去,叫步驚川幾乎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修長魂刀穩穩當當,直沖步驚川胸腹而去。
而步驚川胸前此時門戶大開,沒有半點抵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