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此刻才剛剛醒來,步驚川卻本能地察覺到了秋白的不對勁。方才,就連秋白在他儲物戒中取水囊,也似乎是這般的,生怕與他多一絲觸碰似的模樣。
他心中有股揮之不去的怪異感,同時也有幾分莫名,幾分委屈。秋白先前與他的相處壓根不是這樣的……為何過了這麼一會兒,他一睜眼,秋白待他卻像換了個人似的,令得他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步驚川捧著水囊,也不急著喝水了,決心弄清楚眼下的境況。他仗著自己方才咽了幾口唾沫潤過了嗓子,便開口問道:“秋白,你怎麼了?”
他嗓子還沒完全恢復,有著幾分沙啞和失真,秋白還未作出什麼反應,他便暗地里開始嫌棄自己的嗓音來。
聽到他這聲呼喚,秋白才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仿佛是確認了什麼似的。秋白面上有惶恐,亦有不安——許是一直以來都憂心著他的緣故,直到聽到他這聲呼喚,這下才放下心來。
可饒是如此,見他醒轉,秋白卻依舊一句話也不說。
步驚川心中有些不安,小聲催促了兩句,秋白才像是忽然回過神來。
“……你沒事就好。”秋白干巴巴地道,說著,伸手將水囊推到了步驚川唇邊,“你嗓子還啞著,你先喝口水再說話。”
步驚川不作他想,依照著秋白說的話喝了兩口水,感覺嗓子稍微恢復一點了,才繼續開口問道:“方才監兵是不是來過?”
先前在他幾乎失去意識之際,他聽到過監兵的聲音。可誰知一睜眼,卻不見了監兵的身影。
沒料到他會先提起監兵,秋白愣了一下,才道:“距離你那時出現狀況……已經過去有三日了。
監兵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做,便沒有一直留到你醒來。”
離他出事那日竟然已經過去三日了……步驚川一時之間有些恍惚,許是他昏睡得太久了,這才叫他未反應過來眼下是什麼時候。看天色與周圍的景象,他亦知曉秋白說得沒錯——秋白也不至于在這種事上騙他。
沒想到自己竟是睡了三日,想必給監兵與秋白都添了不少麻煩。
這麼想著,步驚川又問道:“那你們后來……是如何解決的?”
在神思恍惚之間,他曾聽到秋白與監兵的交談,自然聽到二人提到了星斗大陣。
星斗大陣的確出問題了,他自己有感應,亦聽這二人交談間提起過,可這星斗大陣為何會與他有關聯?那時候他因為身體狀況所限,還未弄清楚這二人話語間的含義,因此尚且有些弄不清楚狀況,如今一想,卻發覺其中處處透著蹊蹺。
不用想便知道,他那時候出現的狀況極為嚇人,定然不是什麼好解決的狀況,秋白同監兵,也不知到底做了什麼,才換來他好端端的現在。
“也沒做什麼,”秋白面上閃過幾分不自在,“監兵替你將經脈中紊亂的靈力散去了,你的情況便自然安穩下來了。”
秋白的神色變化自然沒有躲過步驚川的眼睛。秋白恐怕是又做了什麼,怕他擔心,才這般隱瞞。這麼想著,步驚川心中不由得對秋白又多了幾分愧疚。
既然秋白不想提,他便主動轉移起了話題,“這處似乎不是先前我出事那處,我們現在在哪?”
“我在那處待了一日,見你一直未醒過來,記得你先前一直急著要回長衍宗,于是決定先帶著你往長衍宗方向走了。
”秋白道,“先前監兵說現在各處的情況都不樂觀,陵光雖然尋到了那些魔修的傳送陣法,然而畢竟摧毀陣法與清剿魔修還需要時間,這邊依舊有許多在各處流竄的魔修。”
說著,秋白微微皺起了眉頭,“我帶著你走的這兩日,雖然一直走的都是些偏僻的小路,然而卻是遇到了好幾批魔修……我們走的這偏僻路徑處尚且如此,更別提別處了。眼下在道修地界上活動的魔修,數量恐怕遠比我們相像的多。”
“先前陵光亦警告過我,那些出現在周途城的魔修都極為詭異,特別當時那個……傷你的魔修。”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秋白的臉色不自在了一瞬,卻又接著往下道,“他們后來尋江極過去問過了,看江極的反應,極大可能是阮尤。”
陵光會這般與秋白說,恐怕是已經有九成把握了。
不過……怎麼又是阮尤?
步驚川微微蹙眉,這個阮尤,猶如趕不走的蒼蠅似的,一直在他眼前出現,叫他心中生出幾分厭煩。他與魔修打的所有交道,都離不開阮尤。
不知這阮尤總是與他碰上,到底是巧合還是因為另有安排。
他方才心中所想,也被他無意之間念了出來,被秋白聽得清楚。
“許是阮尤有什麼執念罷,”秋白道,“他向來都不是個安分的。”
秋白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都未曾從步驚川面上移開,一直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見步驚川沒有勃然大怒,他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氣。
關于阮尤一事,步驚川再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再問下去也無果,這其中的糾葛,恐怕只能抓到阮尤問個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