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不去想,再不顧自己面前的元嬰魔修,猛地轉過身去,也無暇顧及自己將脆弱的后背暴露在了那些魔修的眼皮子底下。
他此刻心中萬分后悔,他不應該在方才聽了步驚川的話,率先來到長衍宗的。他原本以為……距離步驚川趕到長衍宗不過是短短半刻的時間,只是分開這一小會兒,也不會有事。
可當秋白來到長衍宗時,才察覺在此處作亂的唯有那些神志不清的魔修,卻不見阮尤的蹤影。此事定然與阮尤脫不了干系,而以阮尤與東澤勢同水火的關系,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步驚川,他雖然只是離開了短短的一段時間,然而實際上卻是將步驚川置于及其危險的境地之中。
他不該這麼大意的。
此刻秋白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他要不顧一切地回到步驚川身邊。
他的眼睛都紅了,周途城那一日發生的事情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孤獨無援的步驚川、用金素劍在自己胸前刻陣的步驚川、身受重傷的步驚川。
他那時腦海中為剩一個想法——步驚川可能會死。并且,還會是因他的疏忽大意而死。
若是放在往時,他絲毫不擔心東澤若是落單遇上阮尤。可現在的步驚川卻不是東澤,或者說,他還未成為東澤。
如今的步驚川連十九周歲都未有,尚未完全掌控靈脈的力量,完全無法與東澤相提并論。即便是經驗豐富的東澤都需要打起精神應對的阮尤,如今的步驚川面對著阮尤,定然是討不了好的。
思及此處,秋白再顧不得眼前的事,直直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纏繞在步驚川身側的魔氣忽然一震。
他原本已經開始有些混沌的神志,忽然因為這次震動而回過神來。
他暗暗心驚,若非這魔氣的震動,他的神志恐怕會這般一直混沌下去,直至……再醒不過來。
他艱難地驅動著自己的思緒,去回想自己如今的境地,或許是過了許久,又或者是只過了短短的一瞬,他猛地清醒過來。
他正處于與阮尤的僵持之中,卻不自主意識陷入了混沌。
與十四歲那年遇到阮尤時毫無還手之力不同,他如今有了掙扎之力,然而也僅限于此。他如今雖能夠抗爭一二,然而卻始終不敵。
這也叫他領會到自己與阮尤的差距之大。這絕對的修為差異,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之間便能拉近的。
步驚川咬緊了牙關,口中的血腥氣息上涌,叫他分辨不出是方才自己受的內傷還是新的傷勢。在那魔氣壓制之下,他渾身上下都在疼,更分辨不出自己到底傷在了何處。
一定還有辦法……他幾乎是著魔地想著,腦海中只剩下了如今這個念頭。
他察覺到魔氣的波動。那是秋白的靈力落到了他身側的魔氣上,秋白約莫是發現了他在此處的境地,回過頭來助他了。
可秋白多少顧忌著他的存在,并沒有用盡全力。但阮尤卻沒有這個顧慮,對于阮尤而言,似乎并不在乎要他留一條命。
秋白的到來自然是被阮尤察覺到了,阮尤加大了魔氣的力量,步驚川再憋不住,一陣氣血翻涌之下,又吐出一口血來。
落在他前襟的鮮血已經將他整個胸膛染紅,那浸透了鮮血的衣物正緊貼在他的胸口,濡濕的衣物牽扯著他殘存的理智,他心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叫秋白見到這一幕,恐怕要叫秋白擔心了。
他將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胸口。在那鮮血浸透的衣襟之下,是他的心脈——亦是靈脈所在之處。
一個念頭便在此時冒了出來。那靈脈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亦是他的所屬之物,借用靈力反倒是像在調用外力,那屬于他的東西,他應當不使用任何力量,都能夠開啟。
思及此處,他沉下心來,將神識沉入自己的心脈之中。
他此番動作做得全神貫注,就連原本在抵御阮尤魔氣的靈力都忘記了維持。
那魔氣失了阻礙,直直地沖撞到他身上。
魔氣乃是由世間濁氣而生,靈氣則是由世間清氣而生,清濁二氣之間雖是同源,然而卻水火不相容,二者雖能相互轉化,然而這轉化的過程極為漫長與復雜,在人體內轉化,那疼痛不亞于烈火燒灼。
那纏著步驚川的魔氣將他身上僅存的靈氣吞噬、轉化,那等錐心之痛,步驚川卻連一聲痛呼都再發不出來。
失去阻擋的魔氣直朝他心脈襲去,沒入了步驚川的胸膛。
“步驚川!”秋白察覺到這一幕,一聲怒喝,目光再看向阮尤時,目光中帶了滔天的殺意。
===第137節===
來不及查看步驚川的情況,秋白直直朝阮尤襲去。
這回他再顧不得留手,化出獸形便朝阮尤身上一掌轟去。
那一掌聲勢不大,就連靈力波動也幾乎沒有半分泄露,然而這一掌之中裹挾的磅礴靈力,卻蘊了十足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