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川不答,只低下頭,封住秋白試圖再說話的嘴。
東澤心下有些慌。他極力地動作著,想要將這副軀殼的掌控權拿回到自己手中。
他很清楚,若是再不將身體的掌控權拿回到自己手中,接下來發生的事,恐怕會超出他可以控制的范圍。
步驚川年輕氣盛,更何況秋白不但不反對,幾乎是放任了他這般作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東澤還未完全接收屬于步驚川的記憶,因此他有些拿不準眼前的到底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還是……心魔捏造出來的景象。
按理來說,他經歷了兩次心魔劫,這本不該經歷第三次,因此他對于此次所見之景,一直持著十二分的警惕。
他不敢輕信自己所見,生怕自己就這般沉溺下去。
而這次心魔當真厲害,竟是看穿了他內心真正所求。
此情此景,即便換作是東澤,恐怕也會忍不住。朝思暮想的人就這般模樣在自己面前,他如何會忍耐下去。
若是能夠控制自己的身子,他恐怕當下就會落荒而逃。
這般實在是……太過輕賤他二人之間的感情了。
可心魔卻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一直將他禁錮著,叫他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步驚川動作。
前面兩次的心魔劫,除卻聽覺與視覺,其他感官的存在感都極弱,仿佛不存在似的。可這一次……心魔存心叫他難堪,身體的五感如數恢復,如常人一般,擁有了全部的感受。
包括秋白噴灑在他面上的灼熱吐息,秋白抓著他的手緩緩收緊,以及,源源不斷傳來的、不可忽視的快感。
東澤恨不得閉上眼,封閉五感,好叫自己能夠完全逃避這蝕骨銷魂的快感。
只可惜事與愿違,他完完全全將這景象看在眼里。
此次心魔劫,比前兩次帶給他的震撼加起來還要大。東澤心中苦笑一聲,若是他經歷的第一輪心魔劫便是這般情境的話,他恐怕是過不去了。
正當他走神之際,卻忽然聽得秋白喚道:“步驚川……”
秋白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東澤神魂一震,猛然想起,這定然不是他前世的記憶。那麼這只可能是步驚川的記憶或是心魔捏造出來的記憶,可這竹屋早在他前世結束之前便化為灰燼,心魔恐怕都不知曉這竹屋對他的重要性。
那麼這只可能是……步驚川的記憶了。
===第145節===
秋白口中喚著的,是步驚川,而非……東澤。
失落感不可避免地涌上心頭,盡管他知曉秋白對步驚川的情誼不一般,卻從未想過,作為自己轉世的步驚川,在秋白心中竟是占據了不一樣的地位。
秋白一向對他敬重,在前世,他拒絕秋白后,秋白幾乎很少再向他表達自己的心緒。東澤明白這只能怪他自己,可他心中仍是止不住地失落。
會這般直白地表達自己的依戀與愛意的秋白,恐怕只會屬于步驚川。
正當他思緒萬千之際,卻有了一個要命的發現:身體的掌控權又回到了他自己手中。
東澤猛地僵在了原地。
在這要緊的關頭,他卻忍不住在心中將那心魔罵了千百遍。不在一開始將身體的掌控權交回給他,也不在結束后再松開禁錮,偏偏在這要命關頭將此事的掌控權交到了他的手中。
眼下又該如何是好?
東澤一下慌了神,雙手還維持著攬著秋白的動作,卻覺得自己宛如攬住了一塊火炭。
手中觸及的是一片幾乎要將他灼傷的火熱,似乎不多時這火炭就會將他點燃,一并焚燒殆盡。
但他又怎麼舍得將這塊火炭向外推……這不是什麼火炭,是秋白,這是他的秋白。
他寧可攬住秋白的身子,叫這塊火炭將自己灼傷,也再不愿讓秋白再遠離自己分毫。
他栽了,栽得徹底。
若這是真正的心魔劫,他恐怕……再走不出這一次劫數。
眼前的秋白,神色是他幾乎從未見過的順從、包容,仿佛他做什麼都毫無怨言。一雙銀色的眼瞳染上了欲色,卻靜靜地凝視著他,無形中更添了幾分勾人。
東澤彎下腰,將秋白整個人罩入自己的懷中,在秋白的額間,珍而重之地落下了一個吻。
這不再是受步驚川所控制而做的動作,而是東澤心甘情愿的親吻。
秋白才是他的劫數,他窮極兩世都走不出的劫數。
“……東澤!”
秋白的呼喚如同驚雷炸響在東澤的耳畔,東澤渾身一震,神志逐漸回歸。
只差一點,他便要陷入那心魔劫之中了。
他定睛望去,終于見到那令人窒息的虛無黑暗在眼前逐漸消融,黑暗之后,是秋白焦急的臉龐。
他定定地看向眼前的秋白,看得秋白心下一驚,還以為是他在渡雷劫時出受了什麼傷。
“你……怎麼樣了?”秋白猶豫著,還是開口問道。
東澤輕輕地眨了下眼,并未在意秋白的去而復返,只道:“我無事。”
“沒事便……”秋白話未說完,忽然瞳孔一縮,眼睜睜看著東澤來到他跟前,將原本應當落到他身上的劫雷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