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澤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在那日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得……他同我很像。”
第208章 前塵舊夢·零八·相識之緣
東澤第一回 見到衍秋的時候,還是在白虎域。
那時候他剛把白虎域中亂竄的魔修清理了大半,便忽然遇到了孤獨無依的衍秋。
白色的幼獸蜷縮在水塘邊上,半個身子都浸入了水中。沿岸的蘆葦生得茂密,掩去了它的身影,蘆葦的花絮又落了一地,將他白色的皮毛隱藏在其中,若是不仔細看,恐怕走到跟前了也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好在如今天氣還未冷下來,這小家伙盡管浸在水中,也不至于被凍到。
小東西即便有半個身子都浸在水中,卻也沒有哀嚎掙扎,甚至多余的動靜也不見半分。若非東澤為了追蹤魔修,向四處施放神識各處探尋,他也無法輕易發現這只藏在角落的幼獸。
東澤警惕地將四周打量一番,此地魔氣很弱,想來那逃竄的魔修并沒有在此處停留多久。只是附近也不見母獸,更無妖族的蹤跡。
幼獸只是沉沉地睡著,也不知是誰將他放在這處的,但是他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拋棄了,只是安靜又一動不動地趴在原地。
在此地駐足片刻,東澤猶豫過后,還是朝那只幼獸走了過去。他走到那幼獸跟前,蹲下身子,在將那幼獸打量片刻后,忍不住道:“小東西,怎的只有你一個在此處?”
東澤伸出手撥開幼獸身邊的蘆葦花絮,將這小東西抱了起來。
幼獸被他抱起,卻仍舊在呼呼大睡,似乎并未意識到自己的小命正被人拿捏在手中。
東澤有些無奈,他繼續問這幼獸,卻像在自言自語:“你一個在此處,家里人便不著急麼?”
自然無人應他。
幼獸毛皮上沾了水,裹了一層臟兮兮的泥漿,雖然如今這天氣并不冷,然而濕著毛對這般大的幼獸來說終歸不好,于是東澤捻了個法訣,將幼獸身上的水與泥漿都清理干凈了。
清理過后的幼獸,皮毛呈現出原本的顏色,是雪白的一片,上面已經開始有隱約的灰黑色條紋。只是這幼崽年齡還太小,看不出皮毛上條紋的具體圖案。
東澤打量著那閃著瑩瑩光澤的皮毛,忍不住輕輕伸手觸碰了一下,從指尖隱約傳來的觸感,暖暖的,軟軟的,毛茸茸的一團。這陌生而又溫暖的觸感,叫他的心都軟了幾分。
他又輕輕地摸了摸那小白團的皮毛,依稀看出這是一只……貓?他記得齊嬸家的貓剛出生那會兒他去看過,好像便是這般模樣。
那會兒齊嬸是怎麼摸那只小貓的,便是他這般罷?他按照記憶中齊嬸做出的動作比劃著,卻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并非帶著血腥的氣味,而是一股極為難纏的、帶著血氣的念力,化作血孽,糾纏在眼前這只幼獸身上。
那血孽只是一股微弱的氣息,如蛇般纏繞在這幼獸身上,仿佛下一刻便要收緊身體,將這幼獸絞殺。血孽的氣息延續得極遠,其上傳來隱約的牽引感,想來在血孽的另一端,正是這血孽的來源。
東澤不由嘆息一聲,“如此幼小卻已經血孽纏身……當真造孽。
”
無論是人或是妖獸,生來應當是干干凈凈的,而不是如眼前這只幼獸這般,剛出生便被這一股不懷好意的血孽糾纏。被這般糾纏久了,幼獸又無任何手段抵御這血孽的侵蝕,這血孽只會逐漸消磨這幼獸的生氣,最終將這只幼獸吞噬。
因此東澤也未多想,揮手替他斬斷了身上的血孽。
那一直昏睡的幼獸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用頭拱了拱他的手。
東澤一下子便再沒有了別的想法。
原本他還想找到這幼獸的家人,可這幼獸像是被人遺棄在這處了,還放得這樣隱蔽,仿佛就是不想叫人發現他的存在。
那時候他還猶豫了一下,畢竟白虎域中也有眾多妖族,這幼獸或許是被不慎遺落的,加上他接下來還需要繼續清掃白虎域中的魔修,無暇分神照顧這幼獸,于是并未逗留太久,狠了狠心,替這幼獸在附近尋了一處安全隱蔽的地方后便離去了。
這一走便是半月。
半月后,東澤再次經過此地時想起此事,便過去瞧了一眼。
先前經過的時候,他隨手為那只幼獸設下了一個防護的陣法,以防那幼獸遭遇不測。然而此番故地重游,卻發現陣法依舊如初,竟然連出入的痕跡都沒有半點。
東澤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若是沒有進去的痕跡也就罷了,竟是連岀去的痕跡都沒有半點?印象里,他可是記得即便是妖獸,幼時也是需要吃點什麼的。
時間已經過去半月了,在原處的那只幼獸,也不見離開的痕跡,該不會已經……
他有些后悔,若是當時將那只幼獸帶上,自己處理完魔修的事情后再替他尋一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