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澤微微頷首,“他們便在不遠處,我先失陪一會兒。”
蘇長觀此時也瞧出不對來,連忙道:“不必麻煩道友來回跑,左右此處也無太多線索,我二人同你一道過去便好。”
只是他畢竟年輕氣盛,說出的話語未多加思索,幾乎就差將“生怕你跑了”這幾字寫在臉上。
“還是免了。我知曉二位信不過我,然我既然答應二位去詢問家人的意見,自不會食言。”東澤看了他一眼道,“此處情況離奇,還需有人看護此處,好方便我家人來到的時候指認。”
他既如此說了,二人也不好逼得太過,況且也清楚,此地還需人看護,誰知造成這局面的人會不會隨時回來。
見二人沉默,東澤又道:“那人的實力尚不可知,只怕他半途折返,還是二位一道守在此處為好。”
蘇長觀顯然是想說什麼,卻被朗月明瞪了一眼,悻悻地咽下了嘴邊的話。
朗月明阻止了蘇長觀后,朝東澤微微一頷首,道:“那便有勞步道友了。”
東澤不作他想,轉身朝著商隊眾人落腳的客棧走去。
在他走出一段路后,蘇長觀朝他走的方向張望了幾回,不禁埋怨道:“師姐,我們就這般放這人回去,你就不怕他……”
“做人還是得留有余地。”朗月明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若是將他逼急,只怕他不會同我們合作了。我們現在畢竟還算是有求于人,須得放低姿態。”
“但那是魔修啊……”蘇長觀嘀咕著,“魔修當前,該以同心協力解決魔修為重,哪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還算計的。”
“畢竟我們認識的時日還短,他心存警惕也是正常。
”朗月明安慰道,說話間,她從特制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只雙翅透明、唯見翅脈的嬌小飛蝶,放至蘇長觀手心之中,“好了,若你還有疑慮,跟上便是。”
蘇長觀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瞪大了眼,手中捧著那嬌小的蝴蝶,面上的表情堪稱滑稽,“師姐,你……”
“碧華閣的手段罷了。”朗月明道,“這是尋香蝶,我在他身上下了尋香蝶專門用來追蹤的香,你跟著這尋香蝶走,便能尋到他。但是你要注意了,你修為不如他,若是不想被他發現的話,莫要靠得太近。”
“師姐,我知道。”蘇長觀應了一聲,卻又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呆立在原地。
在他手心的嬌小蝴蝶張開了翅膀,透明的翅膀微微扇動了兩下,隨后承著風,輕飄飄地離了他的手。
蘇長觀尚且站在原地猶豫著,他仰頭看著那飛蝶,心下卻是十分的迷茫。
朗月明輕嘆一聲,心知這心思純善的師弟恐怕短時間內都無法理解她的動機。于是她催促了一聲,不叫蘇長觀有胡思亂想下去的機會,“還不跟上?”
這個師弟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過單純,容易鉆牛角尖。好在還算聽她的話,譬如眼下,即便不知曉她的動機,卻仍是聽話地照做了。
將長觀支開,朗月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一座木屋的殘骸跟前,蹲下身去仔細檢查那些尸體。
蘇長觀正跟在那尋香蝶后頭。
那尋香蝶飛得不算快,對于修士來說,追上這尋香蝶是輕而易舉的事。只不過此處叢林茂密,加之尋香蝶體型嬌小,翅脈又透明,在這密林之中飛行起來也十分隱蔽,差點叫他跟丟了。
只是蘇長觀此刻的郁悶并非是尋香蝶所帶來的。
他明顯地感覺到師姐是在支開他,甚至還察覺讓他跟著這尋香蝶乃是因為另有安排,可他在這一塊幾乎一竅不通,幾乎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師姐這麼做的用意。
唯一的解釋便是,師姐有自己的安排。
但是師姐的安排,向來是不會同他說清楚道明白的,他從來只能乖乖照做。就如跟著這只尋香蝶一樣。
他始終信不過這種非人的東西,然而師姐卻叫他跟著。以他御劍的速度,日行千里也不為過,然而此刻卻要跟在這尋香蝶身后,好不憋屈。
正神游天外,他忽然警惕地抬頭望向四周。雖然一路上都并沒有特別注意經過了何處,畢竟該有的警惕他從不會少,下意識覺得這處的路不太對。
雖說樹林中的景致大同小異,然而他就是覺得,他方才好像經過了這處。
蘇長觀疑惑地看了眼尋香蝶,可是這尋香蝶自己迷失了帶著他繞路?然而他看著尋香蝶仍是十分篤定地朝前方飛去,一時之間不知該質疑這尋香蝶的能力,還是質疑自己對環境的觀察。
他不禁有些懊悔,若是他方才心中沒有想這麼多,是不是就能知曉自己方才有沒有經過此處?這事若是被師姐知曉了,他定要挨一頓訓,回頭這事兒還能當笑料,被師姐笑上幾年。
然而他現在卻也顧不得師姐會如何反應,因為他見到尋香蝶忽地調轉了方向,向著他飛來。
他一愣,有些弄不明白尋香蝶的意思。
是因為找不到目標了,所以回頭找他?
他心中仍是有些茫然,卻也不忘伸出手,掌心朝上,等著那尋香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