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懸河的邊緣,皆是極為陡峭的石壁,幾乎直上直下,仿佛是人為開鑿出來的那般。而待到離岸不遠處,水深便便已經沒過了二人頭頂。
二人牽著手,一同沉入這河底。
混濁的河水之下,藏著一個極為陡峭的坡度,斜斜向下,幾乎見不到底。
這河床也是堅硬的巖石,幾乎只有細碎的沙石,倒是與二人猜測的,此處是人為開鑿的可能性極為接近。
二人順著這斜向下的河床,一直往下走,終于,走到了這下沉河床的盡頭。
如今二人已經在這水中行進了接近大半個時辰,若是換作旁人,恐怕早已憋不住氣,要溺死在此處。所幸修士并不如普通人那般需要呼吸,他們可以降低呼吸的頻率,甚至不呼吸,因此這走這河道,對他們來說,窒息并不是最大的危險。
此處河水湍急,幾乎是推著二人向前走,這若是換作平路,走完這段距離恐怕也需要個把時辰。
待到二人眼前終于見到些微的亮光,在他們面前出現的,則是緩緩升起的河床。在這石壁跟前,懸河就如一道倒懸的拱橋,向下繞出了一條不易被人察覺的路。
前面應當便是他們所尋找的地方了,即便是在水中,他們也能敏銳地察覺到上方傳來的魔氣。
順著河水的推動,二人終于踏上了這懸河另外一個天地。
他們眼前是比方才的鬼域更大的一片鬼域,此處沒有城池,只有無窮無盡的鬼修在天地之間飛旋。這處甚至比三個北斗星城的面積加起來還要大,大得一眼望不到頭,即便以他二人眼力,也幾乎看不清遠處那漆黑的到底是洞壁還是黑暗。
鬼修即便棲息,也是如他們方才在鬼域當中一般,倒懸在這洞壁之上。而此刻二人皆是倒懸的狀態,因此在他們眼中,這些鬼修是站立在他二人跟前。相反地,反而是不少的帳篷,倒懸在他們的頭頂——或者說,那些是正常地扎著營地的帳篷,而在那些帳篷之中進進出出的,則是魔氣極為純凈的魔修。
此處鬼氣濃郁,卻壓不住那旺盛的魔氣。鬼修的尖嘯聲、魔修的咆哮聲,混雜在一處,形成一片混雜的喧鬧,叫他們無所適從。
這懸河的另一端別有洞天,這處竟也是一片鬼域,甚至比他們方才所待過的鬼域還要大,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懸河鬼域。
第270章 懸河鬼域·零九
見到那些倒懸在二人頭頂的魔修,秋白當即變了臉色。
“此處竟然有如此多的魔修……”他咬牙,“怪不得此處魔氣如此濃郁。”
“若是無人能夠發現這些魔修,被他們成了勢……”步驚川也被眼前的這副景象所震驚,“他們只消傳過那懸河與鬼道,便能從北斗星城出來,他日,若是道魔雙方再度爆發戰爭,這支魔修的軍隊將會成為直插道修腹地的一把劍。”
北斗星城所在,正是人族領地的中心,這處的防守雖不曾松懈,卻抵不住此處有太多凡人與修為低微的修士。若是真的讓這處如此多的魔修去到地面,局面恐怕會極難控制。
二人對視一眼,朝那群魔修靠近。
在雙方之間還有著極長一段距離時,秋白的目光便遠遠地在那些魔修當中梭巡著,試圖找出熟悉的身影或是氣息。
見狀,步驚川只道:“不必找了,他定然不會在這處,至少,他壓根不會露面。”
秋白恨恨地咬牙,“若這真是阮尤所為,那幾個域主這些年來也不知道是干什麼去了,竟然是一點風聲也未收到。”
“不能怪他們。”步驚川道,“他們都知曉北斗星城之下是星斗大陣,他們或許覺得北斗星城防范足夠嚴密,不會叫這些魔修有可乘之機。”
“況且——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這鬼道的存在,又如何知曉這鬼道之后的鬼域,與這鬼域之中的魔修?”步驚川道,“這處若是算起來,還有魔脈的氣息,想來也是在魔域之下,那幾位域主極少越過界河,自然不會發現此處的蹊蹺。”
與他們來往最密切的是監兵,然而就連監兵也不知曉北斗星城曾經出現過鬼道,或是北斗星城有人生鬼胎這一事。而向來消息靈通的朱雀,卻也因為北斗星城中再無人可傳出消息,因此對鬼道未曾耳聞。
秋白知道無人可怪,便只能怪自己。
步驚川知曉他心中自責,輕聲寬慰道:“至少我們沒有等到最后一刻才發現此處,我們如今趕在一切發生之前發現了這些魔修,自然不能叫此處的魔修去到鬼道的另一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我知道。”秋白悶悶道,“只是眼下情況棘手,我們什麼準備也沒有……我們在這鬼域之中,本就被這處的鬼氣壓制,如今又有此地亦有魔脈與魔氣,我們在只會被壓制得厲害,恐怕連原本實力的七成都難有。”
說話間,那些在空中盤旋的鬼修已然發現了他們,朝著他們逐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