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尤那邊有秋白與監兵二人牽制著,三處陣法也已經被他們悉數破壞,只剩下了眼前這一個了。
因此步驚川十分放心,只留了很少的神識來警戒。他對魔氣與鬼氣向來敏感,自然會在發現的第一時間警醒過來,既然附近沒有魔修或是鬼魔,那麼他需要對付的,便只有深埋在地下的那個魔傀。
宇文適二人在那暗道入口休息了片刻,宇文適注意到站起身的陳謙明,“師兄,你這是做什麼去?”
宇文適心中有股怪異感,他看著走向步驚川的陳謙明,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去同步道友道聲謝。”陳謙明回過頭來看著他,微微一笑,“畢竟能到如今這個地步,還是托了步道友的福。”
宇文適心頭的那股怪異感登時被放大了。明師兄向來都分得清輕重,也知曉知恩圖報的道理,可是這回說的話,卻不知為何叫他心頭無比怪異。
不像是感謝,倒像是咬牙切齒的陰陽怪氣。他心頭奇怪,卻又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想多了,正在他猶豫之際,看到陳謙明一步一步走向步驚川。
接著,一道寒光驟然迸發,自陳謙明手心,直達步驚川的胸膛。
隨之而來的,是噴薄的血霧。
第301章 碧華來信·二一
自方才陳謙明與宇文適出現在附近時,步驚川便已有察覺。
陳謙明的靠近,步驚川亦有感知。他只當陳謙明如同他所說的那般前來道歉,并未將對方的接近放在心上。
然而當他反應過來時,這才察覺二人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得步驚川心底開始有一絲不適。
其實在陳謙明出手的那一刻,他已經察覺到了。陳謙明境界只在金丹初期,修為本就不如他,更何況如今身受重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以他的修為,自然也是能夠在這極短的距離中躲開。
更好的辦法還是將陳謙明直接震開——雖然這般會傷及陳謙明自己,然而這無疑對他自己來說是最大的保全。
然而步驚川卻并沒有這麼做,他只是留在了原地,生生承受住了那一擊。
此刻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步驚川睜開眼,看向眼前的來人。
在千年前,便有這個一個人,趁著他不能動彈,趁機想要結果他的性命。
當年那人是阮尤,如今是阮尤所驅動的人,二者之間似乎并沒有什麼不同。
兩個沒有半分相像的身影在他眼前重合,而后又模糊,化作成眼前陳謙明的模樣。
然而那時候,他還有秋白在他跟前替他擋著,如今,他的眼前卻什麼人都沒有。
當年他是不能動,如今卻仍是不能動。
若是他輕易動作,腳下這個被他破解到一半的陣法,可能頃刻間被阮尤驅動,叫他先前的努力功虧一簣。他如今正在無形中與阮尤做著對抗,而他卻不能動彈分毫。
他只當以陳謙明無法穿破他護身的靈力,然而陳謙明這一回卻顯然是有備而來,方才扎入他胸膛的利刃顯然是加上了特殊的陣法,因此在一擊之間,徑直將他的胸膛穿透。
胸腔處撕裂的疼痛蔓延開來,唇舌之間盡是血腥氣息。
疼痛叫步驚川微微蹙眉,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痛感幾乎掐住了他的咽喉,叫他連痛呼都無法發出,他一時無法開口——即便他如今也不知開口說什麼。
“明師兄!”宇文適驚呼一聲,上前拉住了陳謙明,“你這是做什麼?!”
這邊宇文適還在擔心是二人之間生出了什麼誤會,卻見那個一向膽小怕事的陳謙明目光冷淡地回應著他的斥責,若非他方才將陳謙明拉開的時候,陳謙明方才的匕首還留在步驚川的胸膛上,不然,看陳謙明眼下的神情,恐怕當場就要給他也來一下。
這般陌生的眼神叫宇文適生出幾分懼意,心中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自己那個一向溫和寬厚的明師兄如今竟然變成這般模樣。
“他被控制了。”步驚川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盡量清晰地開口,“別讓他再靠近。”
步驚川聲音的異常當即被敏銳的秋白聽到了。秋白方才便察覺步驚川那處的動靜不太對,聽得步驚川聲音變了,當即也急了起來,“你怎麼樣?”
步驚川原本下意識想開口說自己無事,可又轉念一想,等秋白來到此處的時候,自己此刻的情形定然瞞不住秋白,這副模樣,怎麼看都與“無事”無法沾邊。鮮血還在順著他胸口處的傷口滲出,濡濕了他胸前的衣襟,他艱難地喘了一口氣,竭力叫自己的聲音更加平和一些,“有些情況。”
秋白即刻道:“我現在過……”
“不必,”步驚川打斷他道,“你先處理好阮尤。”
接著,便從秋白身側傳來了監兵不耐的聲音,“若是真想去看,你便不會分身麼?白瞎了你如今分神的修為。
”
監兵的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卻點醒了秋白。
修士分神,即是可以分裂神魂,一心二用,用分身前往本體所不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