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躲開他的手,便證明秋白不是在生氣,而是在為別的什麼事情而發愁。
步驚川小心翼翼地在秋白懷里轉過身,將二人換成面對面的姿勢。可盡管是這樣,秋白卻仍是不為所動。
“發生什麼事了嗎?”步驚川伸手撩開秋白額間的碎發,將二人的額頭抵在一處,看向秋白的雙眼。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雙銀色的眼瞳,不放過里面任何的一絲情緒變化。
可秋白卻避開了他的視線,垂下了眼睫。窈王
二人近在咫尺,卻忽然叫步驚川覺得二人離得如此遠。
“秋白,”步驚川伸手捧起秋白的臉,低聲道,“到底怎麼了?”
秋白被他強硬地抬起腦袋,視線被迫與他的對上了。
這一刻,他清楚見到了秋白眼底的掙扎與痛苦,似乎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抉擇。
秋白還未開口,眼圈卻已經紅了,他開口,聲音卻是沙啞的:“我又沒有保護好你。”
步驚川還以為發生了何事,沒想到秋白竟是還在為他先前受傷而自責,還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低聲寬慰道:“這不是你的錯。”
“北斗星城、周途城、碧華閣,有哪次我不在,可有哪次你沒有受傷?”秋白哽咽著道,“還是這般重的傷……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
“你分明清楚,我是修士,這等傷要不了我的命。”步驚川輕聲寬慰著,“更何況,你后來不是也來了嗎?即便再有變故,你也會替我擋下的。”
“可是我早該過去的。”秋白輕聲道,“我分明已經有合體期修為了不是嗎?可我……可我卻沒有想到,我空有一身靈力,卻不能保護你半分。
”
步驚川輕嘆一聲,“你只是缺乏一些歷練,缺乏經驗。”
對于秋白而言,雖然他有著千年的壽命,然而他中間等待他的那千年,其實與步驚川一樣,在這千年間的經歷是一片空白的。當時東澤離去,使得衍秋失去了能夠為他引路的人,因此生命中多出了千年的空白。
不會使用那一身的靈力,并不是秋白自己的問題,這與步驚川也有關聯。
“當時你也只是聽我號令,是我自己沒有想到。”步驚川道,“這并不能怪你。”
“但是你不是已經等不及了嗎?”秋白道,“你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只能追逐著你的背影、不能為你提供助力的同伴。如今在道修之中,你失去了蘇長觀,孔煥他們這些年輕一輩還未長成,不能夠成為你真正的助力。而唯一能夠指望得上的我……”
秋白嘆了口氣,似乎心有不甘,“卻又如此無用。”
步驚川心知,自己這次受傷,恐怕是給了秋白不小的打擊。秋白雖是面上看著什麼也不在乎,可實際上,步驚川很清楚,秋白十分在乎他怎麼想。
可如今,即便是他,也無法將秋白勸回來。
秋白自己鉆了牛角尖,他還需要自己走出來。
“秋白,”他慢慢撫摸著秋白的腦袋,從發頂至發梢,捧起秋白的臉,在他唇邊落下一吻,“我不需要你多有用,我只需要你在我身邊。”
“你要記得我。”秋白忽然激烈地回吻他,仿佛發狂的野獸,兇狠地噬咬著他的唇,“永遠都要記得我。”
步驚川的唇被咬破,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秋白像是忽然被這血腥氣味喚回了理智,轉而又輕柔地用舌尖輾轉過他的唇。
步驚川下意識覺得秋白這話語與態度十分奇怪,可不等他多想,便被秋白拉扯著,進入了一輪新的狂風驟雨之中。
迷蒙間,他只聽見秋白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出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你以后不必再兩難了。”
第304章 你我之別·零二
步驚川畢竟重傷初愈,還被秋白拉扯著折騰了一夜,因此一日到頭都是昏昏沉沉的,就連秋白何時起身離開了也不知曉。
他不知又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些渴,他揉著腦袋坐了起來,發現屋外又是一片濃重得如墨般化不開的夜色。
他心頭不知為何有些惶恐,仿佛是隱約之間有什麼預感一般。他唇角與喉間干澀,已經是許久未喝過水了,若是秋白在此處,恐怕他一醒來就該拿著溫度恰到好處的茶水等著他了。
可是眼下秋白不在,他便只能勉強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心中覺得奇怪,往常秋白向來不會離開他太久,然而上一次他醒來,秋白便是過了足足半日才來尋他,今日更是沒見到秋白的人影。
他心中覺得奇怪,暗道待會若是秋白回來了,他可得好好問一下秋白這些日子來到底做什麼去了。
想起前不久與秋白的瘋狂,他暗暗心驚,也不知道秋白到底如何了。
他輕嘆了一口氣,正欲出去尋杯水喝,卻忽然瞧見門被打開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秋……”第一個字剛說出口,他便瞬間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了不對勁,“不,監兵。”
便在這時,步驚川忽然察覺到了有些許的不對勁。
原來他能夠光靠氣息便分辨出秋白與監兵二人,然而,眼前的監兵如今氣息卻與秋白及其相似,叫他一時間差點叫錯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