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如今站在自己身邊的是孔煥,乃是與蘇長觀師出同門的劍修,氣息與蘇長觀太過接近,因此他才有了蘇長觀仿佛還在他身旁的錯覺。
他搖了搖頭,知曉這般想法要不得。他始終都將孔煥當作蘇長觀的幻影,可從未想過孔煥也是一個獨立的人。
他動作一頓,忽然看了一眼一直安靜地跟在自己身后的監兵。
他似乎不是第一次犯這種錯誤了。就連監兵,如今他也似乎在將監兵當作秋白的一個幻影……可哪有什麼幻影不幻影的,監兵與秋白,分明便是同一人。
監兵還有著屬于秋白的記憶,那些屬于他們二人之間的過往從來都沒有被遺失,反而是在監兵身上好好地保存了下來,以至于他如今還會時常將監兵與秋白弄混。
或許……與蘇長觀和孔煥不同,這二人是不能弄混的。
可若是秋白與監兵,或許是不該將這二人分開看待的。
步驚川垂下眼,將自己心中雜亂無章的想法驅逐,看向眼前的房屋。
方才得到他的授意,孔煥此刻已經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那房門,“于兄,你們還好嗎?”
步驚川登時有些失語。
倒是監兵快步上前,狠狠地在孔煥腦袋上敲了一下,“若里頭真的有魔修,你是不是還想同里頭的魔修打聲招呼?”
頭上莫名挨了一下,孔煥委屈巴巴地道:“那不然呢?我們直接闖進去啊?”
監兵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面上的神色分明說明了“你在說廢話”。
監兵還未轉過頭去,一股靈力已經將緊閉的房門打開。
孔煥嚇得大叫一聲,扭過頭去,不敢看向屋內,口中還一直念叨著“非禮勿視”。
好在這廳中并沒有什麼不見得人的景象,卻也沒有人。
這座房子本是太云門招待外客的,中間是一個共用的廳堂,兩邊則分別是睡覺的廂房。
這魔氣,只從左邊那間廂房穿出來,三人對視一眼,由監兵上前打開了那廂房的門。
那廂房之中設了陣法,本是不愿叫外人隨意打開這門的,然而在監兵的手下,那陣法撐不過多久。
隨著那原本就單薄的木門在監兵手下破碎,一股驚人的魔氣登時從那左廂房之中涌了出來。
步驚川目光一凜,一個防護的陣法便出現在了三人腳下,省去了受那魔氣的沖撞。
孔煥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怎麼這處魔氣如此強盛!”
屋中二人聽得他的聲音,都轉過頭來看著他,一人便是先前有過幾面之緣的于任凌的師父宋怡。
她一頭銀發,顯眼得很。
在她身邊那個面容清麗的女子,乍看之時還有幾分陌生,然而不多時,步驚川便從那張臉上的熟悉神色與五官,隱約看出了于任凌的影子。
而孔煥,則是嚇得大聲道:“于于于于于兄?!”
第317章 太云之亂·零九
孔煥這結結巴巴的呼喚登時惹來那女子的白眼,“這麼大聲做什麼,是想把人都叫來嗎?”
步驚川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子幾眼,先前他還以為于任凌身上帶著的那件法寶,是隱匿和修改她身上氣息的,然而此刻一看,竟是將她的面容也做了修改。于任凌的面容在這法寶還在的時候,本就比一般男子的面容秀氣許多,如今去了那偽裝,將原本的容貌袒露在眾人跟前,乍一看還叫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是她如今身上穿著的還是男子樣式的服飾,顯然是穿習慣了,可旁人看著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步驚川這多看的兩眼,叫監兵暗地里動了動腳步,將他的視線擋住了。
步驚川不由得有些郁悶地摸了摸鼻子,心中納悶自己分明只是奇怪于任凌身上的變化罷了。
于任凌瞪了滿臉混亂的孔煥一眼,埋怨道:“我與師父好不容易布下陣法防止這魔氣外泄,你們倒好,進來的功夫直接把我師父的陣法破了去。”
仿佛是為了映證她的話似的,緊閉多日的門窗被那魔氣沖撞,徑直將那窗戶撞開了,如同有生命一般,向著外頭逃竄而去。
“無事,”宋怡跟在那亂竄的魔氣之后,伸出頭去看了眼窗外,“他們在外面布置了陣法,這魔氣去不了很遠的地方。”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宋怡這才有空轉過頭來看著他們,她的視線率先落到了步驚川身上,道:“小友,又見面了。”
步驚川點了點頭,“前輩,許久未見。”
“此處陣法應當也是小友布置的罷?”宋怡雖是詢問,語氣卻極為篤定,“有能夠修葺云石陣法之能,想必布下這陣法,應當不是件難事。”
“看來我還是老了,這事兒還是得交給年輕人來干。我等布置了五日的陣法都未能將那魔氣完全遏制,小友隨手布下的陣法卻能夠比我這陣法強上許多。”
步驚川道:“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孔煥這才找到機會插話,問道:“這魔氣到底是從何而來?”
孔煥說起正事,眾人便沒了寒暄的念頭,都看向宋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