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任凌也不是傻子,當即大驚,“怎麼會,這腰帶從未離身過,根本不會有人下手……除非是那人靠近了我也沒察覺……”
然而她如今的修為已經不弱了,若是一般人靠得這般近,她怎會無法察覺?
一切都指向了同一個事——
“這環扣恐怕一開始便是這樣的,”步驚川嘆了口氣。心中多少有些不忍,“當初來尋你的,或許就是魔修。”
于任凌面上還有些茫然,似乎還無法接受恩人忽然變成了魔修的事實。
“這布下手法的都是同一種手法,想來應當是同一個人。”步驚川看著那兩個陣法道,“而后來這陣法忽然失效,大約也是因為他暗地里做了些手腳。”
“是阮尤?”一直沉默著沒有出聲的監兵問道。
步驚川艱難地點了點頭,“魔修當中,能夠將陣法布置得如此好的,或許只有他一人。”
阮尤向來行蹤詭秘,加上又常在勾陳城附近活動,若是說這上面的陣法出自阮尤之手也并不奇怪……只不過這人著實有些煩人,步驚川分明記得這人死在懸河鬼域了,近日來卻總是有種這人還未徹底消失的錯覺。 ”監兵又問于任凌:“你是在什麼時候拿到這環扣的?
于任凌回想了一番,“按照我年齡算的話,大約是在……十三年前,具體什麼時候我忘記了。”
便聽一旁的宋怡開口道:“我記得,是大雪的前后。”
監兵挑了挑眉,“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我師父盡管離開了太云門,但她的魂燈一直在我這處。”宋怡道,“我師父在二十七年前的大雪之前,魂燈忽然熄滅了。
我只知她身隕的大概的位置,每年前去祭拜。”
監兵忽然沒說話,反倒是轉過頭去,與步驚川對視一眼,二人眼中皆有深意。
“這時間有些巧了。”監兵道,“你知曉你師父身隕在何處?”
宋怡不知他想知道什麼,只能點了點頭,“大約便是在勾陳城附近。”
這下,步驚川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宋怡不知他二人在打什麼啞迷,可看這二人神色,心知不能多問。
于是,她便問道:“那眼下這魔氣,該如何解決?”
她雖懂得這陣法,然而所知仍是有限,這環扣之中的陣法,恐怕不僅僅是毀掉這個環扣便能解決的。
這環扣上應當是有什麼防護的法子,一直以來,除了步驚川,無人能夠再傷那環扣半分。
“這環扣之中的陣法,是從另一處將魔氣引到這處的陣法。”步驚川解釋道,“我事后還需追查這陣法的另一端所在,暫時還不能毀去。”
說著,他設法將那還在向外溢出魔氣的陣法封住,從這之中源源不斷冒出的魔氣終于消停了下來。
宋怡也松了一口氣,“如此便好,這處的魔氣如此充沛,只怕會影響到太云門中的弟子。”
“無妨,左右這魔氣過會兒便散了。”監兵道,“我看你還是多關心些你們二人日后該何去何從。”
說起此事,宋怡的神色有些黯淡,“我在太云門百年,若是想要離開,也不是一句話這麼簡單。”
“你們的門主已經死了。”步驚川提醒道,“也不再有人會束著你。”
宋怡嘆了口氣,“但是我師父……畢竟她臨走前,還叮囑我要好生看護太云門,如今我除了繼續在此處守護,也不知該做什麼好。
”
步驚川想起二十七年前,目光變了變,卻沒有說什麼。
可一旁的監兵似乎想起了什麼,伸出手來輕輕拽住了他的袖口。
步驚川心中忽然一動。或許是屬于秋白的記憶在提醒著監兵,當年的東澤,也是這般,只為了師父的遺命奔波,忘卻了自己本該有別樣的人生。
“或許你該試著做出點改變。”或許是對宋怡,又或許是對著他自己,步驚川開口道,“還是不能一直活在前人的陰影之中。”
宋怡點了點頭,“還請給我多寫些時間,我再想想。”
宋怡已經在那樣的過往中生活了百年,就好比當初的東澤一般,遵循師父的遺命幾乎已經成為了本能,因此,步驚川更能理解她的心理,也更清楚這時候確實還得是由她自己想明白,不能催促。
步驚川也不再逼她,只轉頭看向一旁的于任凌。于任凌正站在另一側,正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或許于任凌還未從方才恩人變成了魔修的震驚之中恢復過來,因此他們方才說的話,于任凌半句都未聽進去。
孔煥在一旁急得不行,本想如往常一般伸手拍拍于任凌的肩膀,可在看到于任凌如今的模樣時,手又硬生生地頓在了半空,遲遲拍不下去。
二人就這麼不上不下的,看著還有些滑稽。
“于任凌,”步驚川低聲喚道,“你日后打算如何?”
指望孔煥主動開口詢問恐怕是不可能了,孔煥一向都神經大條,自然不會考慮到這個部分。因此,只能步驚川開口替他詢問。
于任凌被他這一喚,回過神來,“我會留在太云門。
”
宋怡微微一愣,“你也不必在太云門中繼續留下去,你該知曉,你如今身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