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身后那個年紀小些的少年巴眨了下眼睛,“這便是師父先前提過的步道友?”
“正是。”陸連峽應了一聲,又低聲提醒道,“知道還不快些行禮!”
“三位不必多禮。”步驚川連忙上前制住了陸連峽的動作,“三位能夠過來便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竟是不知小友一直在忙著如此重要之事,未能早些過來相助。”陸連峽說著,語氣有幾分自責,可當他察覺到步驚川身上的氣息后,又有幾分驚訝與羨慕,“幾年不見,小友看來也是有一番奇遇。”
步驚川清楚自己這九年前也還是心動期大圓滿,這九年后已經是元嬰大圓滿,這等進益,是一般修士所期望不來的,在這背后,定是另有一番奇遇。
因此他也沒有否認,只道:“這些年經歷的事情有些多,恐怕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的。”
陸連峽在這修真界上混了這麼些年頭,自然知曉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于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如今不需要步驚川親自繪制陣紋,他便忙里偷閑,在人群中穿行。
他本想去太云門那處找一找孔煥,可誰知竟是遇到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人,那人身形瘦削,面色青灰,原本飽滿的臉頰如今顴骨高高凸起,仿佛是剛受完什麼酷刑。
步驚川有過先前的經歷,自然便認出了眼前這人,“洛清明。”
洛清明自在碧華閣一別,似乎又憔悴了許多,步驚川見他身邊的疏雨劍閣弟子躲他猶如躲瘟神那般,多少意識到了些他如今這副憔悴模樣的來由。
他畢竟與洛清明不熟,而對方落到這個田地,多少與他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他目光黯了黯,想起先前蘇長觀因為一己之私,將那乾坤珠中的靈氣轉化為魔氣,而洛清明,只是因為不知情時沾染上了魔氣,才被影響成這副模樣。
可他先前所做所為,皆是因為他自己一念之私。若是因為他如今的境遇同情他,那未免對那七個死去的靈溪宗弟子太過不敬。
而洛清明也不需要他人同情,他知曉洛清明生性高傲,即便今時不同往日,他也不需要那無用的同情。
因此,步驚川只是神色如常地與他打了個招呼,并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他忽然想起,畢竟如今陸連峽也來到了此處,洛清明還是需要謹慎些為好。八年過去了,近乎滅門的仇恨,他不可能指望陸連峽放下。
因此他只叮囑了一句:“陸征的師父也在此處,你小心行事。”
洛清明面上并無表情,沒有回應他最初的呼喚,也沒有回應他的叮囑。
這叫步驚川心底有股怪異的感覺,卻又始終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
洛清明的目光在他和他身后的秋白身上轉了個來回,他當年作為追逐金素劍的人之一,自然也是對這劍靈的模樣記得清楚。
半晌,他忽然開口道:“你的命是真好……真會挑。”
洛清明的話語叫步驚川心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更甚了,可仔細回想一番,洛清明并不知曉他與秋白之間的牽扯,因此只是單純地覺得他的命好,似乎也說得過去。
只不過步驚川心頭那股異樣始終都壓不下去,他也不想再與洛清明交談,因而隨意寒暄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剛走出幾步,他還是放不下心來。畢竟星斗大陣事關整個人族的安危,而洛清明先前又是對毫無還手之力的靈溪宗弟子都能痛下殺手的人……即便他當時只是受魔氣影響,可難保他如今還有別的想法,不論如何,多留個心眼也是應該的。
事關星斗大陣,他不能隨性而為,更不能掉以輕心。
“待會若是見到陵光,同她說一聲。”秋白似乎是看出了步驚川的為難,主動開口道,“我看這人不太對勁,還是得多盯著些。”
步驚川點了點頭,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愿隨意去懷疑同為人族的洛清明。只是先前那流火尊的布置太過詭譎,先是有傀儡后是有魔傀,將人之間的信任拉到了最低。如今的所有人都猶如驚弓之鳥,只消有一點動靜便會失控。
可畢竟洛清明還是疏雨劍閣派來此處相助的弟子,他不論怎麼說,都不該事情鬧得太難看。否則,只怕涼了那些前來幫他的人的心。
或許流火尊想的便是如此,這般虛虛實實,不論他到底對洛清明做或是不做什麼,他恐怕都討不了好。
若是他的防備叫人看了出來,且不說那些尚且在觀望的人會如何,便是在這處已經開始幫忙的人,恐怕也會寒了心。而若是他不防備洛清明,那麼洛清明若是有什麼想法,恐怕便能毫不費力地實現,屆時恐怕還有些得不償失。
步驚川嘆了口氣,心知也沒有比秋白提出的這個辦法更好的辦法。
“便照你說的做。”步驚川道,他忽然又頓了頓,“叫陵光尋幾個能化形的妖修過來罷,叫他們化出人形裝作散修混進去……我總擔心,那個流火尊恐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去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