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不是依托于這世間而存,而是世間依托于他們而存,他們俯視著世間萬物,萬物于他們而言不過螻蟻。世間無數的靈草俱是要依托龍鳳二族的氣息而生,他們對于自己是這世間至尊的自傲完全可以理解。
陵光沒有出聲,只暗自打量著昊君,揣摩著他話語之中的未盡之意。
若是龍族根本不打算插手此事,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引她來到此處,直接在龍島之外將她送走,不失為更為干脆的做法。
可此人言行似乎還有些矛盾之處,叫她心中奇怪。
似乎這轉機,便是在這矛盾之處之中生出。
“雖是龍族不會插手此事,但此事我還是會管。”昊君開口道,“閣下可知,勾陳城孟家?”
他頓了頓,似乎又是想起偌大的勾陳城,孟氏的家族不知幾何時,于是他又提了一句:“便是那妖族孟家。”
居住在勾陳城學了人族的姓氏的妖族并不多,而又是姓孟的——陵光平日里,與那些鳥妖打交道最多,因此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想起了與自己打交道最多的孟氏妖族。
“你是說原身是鴿子的那個孟家?”陵光道,“我倒是聽說他們現任的家主往魔域去了,至此之后并無消息。”
這孟家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他們同自己的原身一般,向來不喜歡爭搶,因此只要生活能夠混個溫飽,他們便不會想得太多。這也是大部分妖族的秉性,因此陵光并不擔心這孟家會做出什麼過分舉動來。況且,以妖族喜歡兩邊通吃的性子,去魔域做點生意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這一屆的孟家家主她也是知曉的,無功無過,性子也不會冒進,倒是與他們家族以往的家主一般,也是想盡了辦法想要偷得閑的性子。
因此,她還是有些奇怪,為何這一直都不曾出世的龍族,竟然會關注這麼一個小小的孟家。可是這孟家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
“他便是去了鳳族。”昊君開口解釋道。
陵光皺起了眉頭,若是這妖族去了鳳族,結果多半不會好,也不知道這家主過去了做什麼。
“我二人與那孟家家主,曾經有過些交集。”昊君開口道,“此回,我二人本是打算作壁上觀,但是你既然來到龍島以鳳族之事要挾,我二人自然要賣你一個人情。”
他身旁的青衣男子低聲喚了一聲:“昊君!”
語氣之中還有些責怪之意,然而昊君卻回過頭去,搖了搖頭。
聽得昊君的話語,陵光還松了一口氣,“若是你二人肯出手相助,那自然是最好。”
她不怕昊君狹恩圖報,她只怕昊君就連這件事都不曾放在心上。
“我出手,已是破壞了龍族的規矩。再如何,我也是龍族一員,我的動作舉重若輕。”昊君低聲解釋著,不但是在給那青衣男子解釋此事,更是在說給陵光聽,“此回若是能叫朱雀域主欠我一個人情,那麼那些影響,反倒是不那麼重要了。”
陵光點了點頭,這時,她身上一直攜著的傳訊符亮了起來,從傳訊符的另一頭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那二人一開始便知曉這個傳訊符的存在,因此見那傳訊符中傳出來的動靜,也不至于太過意外。
步驚川一直都在傳訊符的另一端,仔細觀察著這處的動靜。此前,他與陵光的交流一直都是通過這傳訊符在私下里進行,而眼下,他并沒有掩蓋自己說話的聲音,便是想要與眼前二位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他先是與那二人打了個招呼,隨后道:“實不相瞞,如今在修葺星斗大陣的,正是在下。在下今世的名字為步驚川,而前世……我是為被天樞等七位收養的玉髓之靈,賜名為東澤。”
“我知道你。”那青衣男子說了一聲,“我聽說過那七位的名字。”
步驚川道:“不勝榮幸。”
“讓陵光來尋二位,是我的主意。”步驚川的聲音自那傳訊符中響起,“若是說虧欠,也是我虧欠二位。若是作為交換,我等可以滿足二位一個愿望。”
“無妨,叫那星斗大陣完成也是我的想法。”陵光堅持道,“若是要交換的話,自然也該有我一份。”
“我與你等交談,不是叫你等搶著給我好處的。”昊君道,“若是我等日后有需求,自然不會吝惜向二位求助,這些沒必要的虛禮自可省略。”
步驚川這才松了一口氣,“我等不敢說是為了這天下蒼生——只能說是為了這天下的人族而來,我等所為,不過是為天地制衡之道。”
“魔族已有一位魔尊,研制出來的陣法能夠叫汲取他人力量為自己的魔傀,供他驅使。而此舉,道修與妖修之間無人能敵,因為他手中的魔傀之力,天下罕有,世間已有千年,未曾出現過那般境界的修士了。”
“他的魔傀能夠有多高的修為,叫你等如此忌憚?”那青衣男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據我所見,他能夠凝出修為足有大乘中期修為的魔傀。”步驚川嘆了一口氣,“然而這魔傀的修為恐怕是上不封頂,若是血餌充足,他凝出大乘大圓滿,甚至是渡劫修為的魔傀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