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在這世間徹底尋不到你了,我才會考慮最壞的可能。”秋白一字一頓道,“因為我不想放過能夠叫你回來的最后一絲希望。”
正如他還是監兵的時候,為東澤一點一點地收集起了破碎的神魂,他正是因為見到了這最后的一絲希望,才獨自堅持了千年。
只要有一絲可能,即便再渺茫,他都會為步驚川去爭取。
所幸,步驚川并沒有叫他等太久。
步驚川畢竟還是沉睡了兩年,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不甚清楚。秋白對外部的局勢也不甚清楚,全靠著陵光同他的傳訊才隱約知曉一些外界的變遷。因此,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與步驚川都是一樣的。
他同步驚川細細說著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情,他知曉步驚川最關心什麼。
那些當初遭受魔潮的村莊和城池,在這些年里都重建了。而道修一方盡管傷亡不小,卻也還是當不上一句慘重。
與魔族展開了如此大的沖突,損失控制得這麼小,已經是出乎很多人的預料了。至少,千年前的那般慘烈結局,也并沒有出現。
步驚川雖是醒來,可那轉換的陣法卻還是沒有完成的。他如今要時時刻刻都留在星斗大陣之上,直到這陣法徹底轉換完成的那一日。
秋白為了防止關心步驚川的人擔心,在步驚川醒后不久,便將他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只是畢竟步驚川不想叫他們擔心,便謝絕了探望,打算等到這處陣法轉換完成后自己再出去拜訪。
“等這陣法轉換完成后,你還有什麼打算?”秋白問道。
“且將這副身子的修為先提上去罷。”步驚川道,“接著,便是改一改這星斗大陣。”
“你……還要管這大陣麼?”秋白有些不滿,作為一直陪伴在步驚川身邊的人,他自然知曉那星斗大陣意味著什麼,這對于步驚川而言是一副強加的責任,更是枷鎖。
“這星斗大陣并不是最好的狀態。”步驚川道,“即便不是為了人族,我也要為你我考慮。”
“死咒便是在這星斗大陣之中,我唯有將其找出,方能尋得化解之法。”步驚川頓了頓,“況且,若是這星斗大陣能夠比眼下更好,你也不必花費這麼多的時間與那些越界的魔族動手……你身上也不會有新的血孽。”
秋白一愣,未曾意識到步驚川想到了這一層去。
若是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確實要做很多。
他見識過那死咒的恐怖之處,因此才更為迫切地希望步驚川能夠擺脫那死咒。
他握了握步驚川的手,“我們一起。”
屬于大乘期修士的力量太可觀,那轉換的陣法又過去了足足半年才完成轉換。
而步驚川歷時三年有余,終于能夠離開這昏暗的地下,重新站在陽光之下。
盛夏時節,陽光格外刺眼。
他太久沒見過太陽,以至于眼前仍舊是刺眼的一片。可他不舍得回去,因為算起從他開始修復星斗大陣開始,他已經將近有五年未曾站在陽光之下。
他們二人肩并著肩,一同坐在樹蔭之下,適應著這許久未見的日光。
秋白伸出手,替步驚川遮去那些對他來說還有些太過刺眼的日光,他見到一縷鬢發從他的耳后滑到了耳前,便伸手將那縷頭發撩了回去。
他一邊動作,一邊開口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先去何處?”
“先回長衍宗罷。”步驚川閉著眼,靠在身后的樹干上,“也有些時候未見義父了,先前他助我完成陣法的事,我也還未來得及謝過他。”
說話間,步驚川在秋白手心下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撩得秋白的掌心有些發癢。秋白不自覺將手抽回了些許,卻又被步驚川的手一把按住了手腕。
于是秋白便不動了,“孔煥給你傳了不少信,你要去見見他麼?”
步驚川微微睜了眼,卻還是因為這刺眼的日光將眼睛瞇了起來。
“見自然是見的。”步驚川輕笑一聲,“但我在長衍宗還有更加重要的事。”
秋白不知道他這是賣什麼關子,只當他是指步維行,于是也沒有作聲,只說起了陵光與他的其他傳訊。
自從知曉步驚川醒后,陵光似乎生怕他們二人太過無聊,給他們傳訊的頻率高了許多,倒是任勞任怨。
“聽陵光說那個太云門的女弟子,如今把太云門上上下下治得服服帖帖的,如今倒是每人敢質疑她了。”秋白道,“孔煥如今也不錯,修為可算是突破到了元嬰期,也算小有所成。”
步驚川卻笑了笑,“那他二人打算公之于眾?”
“這倒是沒有傳聞。”秋白不明所以,卻還是如實回答道,“許是因為太云門內還有不少人不服氣,她如今還不是正式的掌門,還需謹慎行事。”
只不過該知道此事的人也都知道地差不多了。
步驚川卻搖了搖頭,“此事若是不早些下定論,只怕遲則生變。”
他頓了頓,忽然又看了秋白一眼,那目光看得秋白心中莫名,只覺得似乎是自己忽略了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