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所在的船艙里,跟著他做事的吳掌柜正跟人打麻將。
跟吳掌柜打麻將的三人都是上海有名的商人,他們一邊打麻將,一邊還時不時看看霍英。
“二少不來打幾盤?”其中一人看向吳掌柜。
“二少他不愛玩這個。”吳掌柜道。
那三人聞言,有些無奈。女人不玩,大煙不抽也就算了,麻將都不打……這霍二少,還真不好招待。
四人繼續玩起來,玩了一會兒之后,艙房的門被打開,一個美貌女子端著一盤子水果走了進來:“幾位爺……”
他們所在的這艙房,位于這艘共有三層的花船的頂層,位置挺高,風也大。
之前就霍英那邊開了一扇窗,大家雖然冷了點,好歹沒吹到什麼風,但現在艙門一開,卻有一陣風朝著他們吹來。
打麻將的四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吳掌柜忙道:“快把門關上!”
那女子身后跟著的女傭連忙去關門,而這時,放在桌上當賭資的幾張莊票,突然被風吹了起來。
“啊!”那女子輕呼了一聲,吳掌柜三人則連忙去抓,他們抓住了好幾張,但還有一張莊票朝著霍英所在的窗戶飛去。
那女子來的時候,霍英就已經看了過來,這會兒,他也瞧見那張被風吹到他那里的莊票了。
但他動都不動一下,倒是吐出一口煙來,然后就那麼看著莊票和自己吐出的煙一塊兒被風吹出窗口,投入到外面的黑暗中去。
“二少……”吳掌柜無奈地叫了一聲,別看這莊票薄薄的一張,面額可是一百元的!
而跟吳掌柜賭錢的人,也都有點心疼。
他們今天過來,是打定主意要輸錢給霍英的,但輸錢歸輸錢,眼睜睜地看著錢被風吹沒了卻也有點受不了——他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卻眼睜睜看著它被大風刮跑了。
那進來的漂亮女子心里更是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她剛才看到莊票往外飛去,都想沖出去抓了,是知道自己肯定來不及才忍下的,結果……霍二少竟然都不伸手攔一下那莊票!
明明他能攔下!
霍英看了吳掌柜一眼,又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倒是吳掌柜對那女子道:“你快喊個人去找找,看能不能把錢找回來。”
雖然那莊票多半找不回來了,但找找也不妨事。
那女子應了,正要出去,不想霍英開口了:“等等。”
“二少有什麼吩咐?”那女子問。
“把那個人給我叫上來。”霍英的手指著窗外。
那女子來到窗邊看了一眼,沒看清楚:“二少,您要叫哪位?”
“那個領著兩個女人的。”霍英道。
那女子這下總算瞧見了,她應了一聲就下樓去,一邊喊人去找莊票,一邊親自去找岸邊的人。
霍英將手上的煙滅在煙灰缸里,換了個坐姿,繼續看著窗外。
從始至終,他的右手都沒有露出來。
穆瓊帶著朱婉婉和穆昌玉買了點蛋卷。
這時的人喜歡用舊報紙來包東西裝東西,比如這會兒,賣蛋卷的人就把報紙一卷,把蛋卷放進去遞給了他們。
穆瓊覺得舊報紙不怎麼干凈,但見大家都習以為常,也不好說什麼,拿出一個銀角子付了錢。
穆昌玉接了蛋卷,拿起一個就從邊上卷起來的地方小小地咬了一口:“哥,這個蛋卷好香!”
“嗯。”穆瓊應了一聲,也拿了一個吃。
而三人正吃著,一個濃妝艷抹,打扮地非常漂亮的女子突然過來了:“先生!”
穆瓊起初還以為叫的是別人,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停在了他面前。
“你叫我?”穆瓊有些驚訝。
那女子其實也有點驚訝,她沒想到霍二少讓她找的人這麼年輕……叫先生都把人叫老了。
“先生,有人想請你上去。”那女子道。
“是誰?”穆瓊不解地問道,李榮華章澈等人一一在他的腦海里閃過。
這些人……應該不會在花船上喝花酒?魏亭倒是說不準,但如果是魏亭,應該就直接喊他了。
“您上去就知道了。”這女子道。
“我還有事急著走,就不上去了。”穆瓊毫不猶豫地拒絕。
這女子急了,這才道:“是霍二少,霍二少想請你上去。”
穆瓊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聽到霍二少的名字,倒是改了主意。
霍二少很有誠信,那次宴會之后沒過幾天,吳掌柜就把錢送到了魏亭手上。
魏亭拿了錢,免不了將霍二少夸了又夸,而這,讓本就對霍二少印象不錯的穆瓊,對霍二少的印象更好了。
現在霍二少找他總不可能是有什麼y-in謀……霍二少應該不知道他是天幸,那是魏亭也在上面?
“我母親和妹妹……”穆瓊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想到之前霍二少形容穆瓊,用的是“領著兩個女人的”,便道:“兩位一起上去吧。”
穆瓊聞言,帶著朱婉婉和穆昌玉,就跟著那女子往船上走去。
一個木制的,帶著欄桿的“小橋”連通了花船和岸邊,穆瓊一邊走,一邊不忘跟朱婉婉和穆昌玉解釋:“是我之前提過的霍二少要見我們,你們放輕松就好。”
朱婉婉和穆昌玉聽穆瓊講過這個“大好人”,果真輕松很多。
三人走到頂樓的時候,吳掌柜和跟他打麻將的人已經不在了,也就霍二少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