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總比沒有強,哪怕是抬頭才能看見的光亮,也能給予身處黑暗中的兩個人些許慰藉。
“早不停電晚不停電,偏等我們進來了再停,有沒有這麼巧啊?”雖然仍一團亂,但眼下沒那麼多時間可以用來慌張和茫然,他只能強迫自己的大腦運轉。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拉電閘?”何之問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摟著宋斐呢,連忙松開胳膊。
上半身終于得以自由呼吸,連帶著腦子都更清楚了:“未必是人。這種漆黑一片的環境對逃生沒有任何益處,喪尸看不見了還可以聞,人就徹底成了睜眼瞎。”
“不是人還能是喪尸?”何之問嗤笑,結果說完,自己也覺出不踏實來,脊背漸漸竄起涼意,“不會真的是喪尸吧?”
宋斐沒說話。
何之問看不見戰友的表情,也不知道戰友是隨口一猜還是真的相信,反正他自己是不信的:“連我都不知道這樓電閘在哪里,喪尸能知道?而且以它們的智力,難道還會權衡斷電的利弊,甚至是得出斷電對它們更有利的結論從而執行操作?”
經何之問這麼一分析,宋斐也猶豫了:“好像是不太科學……”
“是非常不科學,”何之問向來實事求是,“喪尸在適應這個環境不假,但和我們一樣,都是循序漸進的,過分拔高這種進化不現實,也不符合客觀規律。”
“難道是我們把簡單復雜化了?”宋斐試探性地往簡單粗暴方向猜測,“其實就是單純的停電?”
“完全有這種可能。”
“求實樓爆炸引起的?”
“可能是,可能不是。”
宋斐幽怨地望著應急燈:“現在還能報修嗎?”
何之問無語:“你覺得呢。”
“或許有幸存下來的電工哥哥或者叔叔仍然堅守工作崗位……”
何之問嘆口氣,盡管黑暗中彼此無法眼神交流,他還是不吝于給對方敬仰的目光:“樂觀是一種性格,但樂觀到你這樣的,就是天賦了。”
宋斐也就是苦中作樂,反正困在這里,什麼都做不了,幻想一下又不犯法。
何之問不懂精神勝利法,他更相信用雙手創造奇跡。
刺眼的光瞬間映亮電梯——何之問打開了手機手電筒。
有了強光對比,應急燈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宋斐用力眨了兩下眼睛,還沒等完全適應,何之問已經將手機塞到他的手里:“幫我照著。”
宋斐不明所以,直到何之問開始用手扒電梯門縫,這才恍然大悟。宋斐當然希望電梯門能開,但又不免惴惴:“能行嗎?你動作別那麼猛。我記得很多電梯里都寫著安全起見,不讓扒門。”
“通常這句話旁邊還有一句,如果遇到停電,請不要驚慌,等待救援。你現在等不?”何之問手上用力,嘴上吐槽,一心二用,互不干擾。
宋斐被堵了個啞口無言,好半天,才弱弱地說:“小何,你學壞了……”
曾經,這是一個多麼單純質樸的好孩子啊。
何之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微妙變化,對此他的看法很中肯:“并不全是我個人努力,更多的是集體的力量。”
——武生班這個大染缸,誰泡都成長,從踏進來的第一天,宿命已不可抗拒。
最終,手指尖幾乎要磨破了的何之問,還是放棄。
這部從報警系統到重力感應再到緊急制動都有毛病的電梯,唯獨封閉系統,完美。
宋斐舉著手機的時候也沒閑著,一直在觀察電梯廂頂部,如果他沒記錯,很多國外電影里都有主角卸掉轎廂頂板,或從轎廂爬出去,或從井道爬進來的矯健身影。當然前者的目的多半是逃生,后者的目的通常是暗殺。
但電影是為劇情服務,不是電梯逃生指南,誰會具體去描述怎麼卸頂板啊,通常一個鏡頭,電梯就開了天窗,然后演員們就開始愉快地爬進爬出。
然現實里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手機的白光里,轎廂頂部是一整片磨砂效果的塑料板,類似于吊頂,就是在真正的轎廂頂部下面,再用建筑材料做一個假的美觀的頂部,板上開孔,鑲嵌照明燈,而燈的后座結構與線路則都隱藏在板材和真正的轎廂頂部之間的空隙里。
如果這部電梯的頂部真的能打開,那也需要砸碎裝飾吊頂扯掉燈光線路再找頂板縫隙,看有無下手拆卸的地方。
宋斐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何之問,后者全部聽完之后,對原本已經放棄的扒門縫重新燃起熱情:“我還是找找看有什麼工具能別開門吧,聽著都比你這個靠譜。”
“扒門你就別想了,要能讓你這麼輕易扒開那還叫電梯……”
咔。
宋斐愣住,大張著嘴都忘了閉。
何之問靜靜放下短刀,對著已被別出一厘米空隙的電梯門同樣懵逼。
“成了?”宋斐不可置信地問。
何之問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手指探入縫隙,一手扶一邊,用力往兩旁一扒。
喀拉拉的摩擦聲里,電梯門緩緩而開。
終于縫隙大到可以進出自由,何之問才停下來,轉頭看依然錯愕的宋斐,回答:“成了。